“啊—”蒋一言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草席，他用右臂支撑起身，但身上伤口撕扯，疼的他叫出声来。
“你现在不能起身，躺着多多休息吧。”一旁传来枯老之声，蒋一言忍着疼痛，朝着发出声音处找去，但那里只有一堆破铜烂铁，根本没人开口说话。
“说了让多多休息，你就是不听。”那堆破铜烂铁发出声音，紧接着，“哐当—”两只漆黑的东西伸了出来，蒋一言定睛一看，那两个漆黑的东西还会动，好像是人的手。
“咣当—”老人的头探了出来，“嘻嘻。”漆黑的面庞露出一副黄牙，朝着蒋一言笑着，紧接着，“哐当咚锵—”老者从那堆破铜烂铁之中爬了出来。
老者身上脏兮兮的，身上穿的那件衣物满是补丁和破洞，一猜就知道，定是捡的别人不要的。
他黑漆漆的光头上竖着几根须发，但那大胡子极其茂盛，但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那些胡须都聚成一团。
“您是？”蒋一言抬起自己的左臂，用手捂住了口鼻，因为这死秃驴散发着让人难以呼吸的恶臭味。
老者嘻嘻嘻的朝着一旁走去，边走便嘀咕，“那该庆幸你命好，也得多谢谢你的那匹马，在你身受重伤情况下驮着你遇到了我。”老者坐在一处小火炉处，小火炉上正烧着药罐。
老者拿起一旁扇身只剩下一两根的“竹扇”，扇了两下，又伸出右臂，掀起药罐盖，凑近闻了闻，又拿起放在地上的缺了一角的勺子盛了一口，在嘴边尝了尝，不知为何的点点头，又将勺子放在药罐中搅拌搅拌，不一会，他就端着一个木碗来到蒋一言一边。
将刚刚全都收入眼中的蒋一言用十分厌恶的眼神看向老者手中的那碗汤药，老者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开口问道：“嫌脏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蒋一言心中想到，这碗汤药怕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药了，他反正死都不喝，想到这，蒋一言开口道：“您喝吧，我觉得我用不着喝这药。。”
老人拿起勺子搅拌着碗中的汤药，开口说道：“嫌脏啊，那没事，有办法解决。”说完，老人抬头望向蒋一言，露出笑容。
蒋一言看着老人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老人伸出左臂，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快速在蒋一言身上点了几下。
点完后，老人坏笑着，开口说道：“你现在就能喝了吧。”说着，他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拿着勺子，那汤药就要被送进蒋一言的嘴中。
蒋一言一脸惊恐，瞪大眼睛，拼命的想要挪动脑袋，可无论怎样死命挣扎，都无法挪动自己的你脑袋，而且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嘴里的舌头好像也僵住了，他只能眼瞅着那恶心的汤药送入他的嘴中。
一勺接着一勺，汤药被送入蒋一言的嘴中，但此刻的蒋一言想要做出痛苦的表情都不行。
终于，老人手中的碗见底了。
老人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的蒋一言，开口道：“怎么样，不难喝吧，味道还是不错吧。”
可蒋一言仍瞪大眼睛看着老人，想要张嘴骂娘，却无法开口。
“哦，哦，忘记了。”老者抬起左臂，两指又不知点了蒋一言哪里。
“啊———乎。”蒋一言大口地呼吸空气，嘴中苦涩的感觉迎上心头，他转身想要干呕，却怎么也吐出来，他伸出两指，伸入嘴中，想要把喝进去的汤药给吐出来，可无论怎么抠，也只是觉得难受，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的呕穴我没解开，吐不出来的。”老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蒋一言皱着眉回身看向老人，脸上浮现出愤怒，他用衣袖擦干嘴角的口水，喘息的说道：“给我解开，你想死啊。”
蒋一言怒吼出来，可身体伤口的疼痛也伴随着愤怒一起发泄出来，“啊——”
伤口因为他身体的过度用力而撕扯开来，疼痛感使得蒋一言倒在地上，上半身在地上磨蹭着。
“哼——”老人看着蒋一言，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跟你讲了别动，就是不听，真是活该。”说罢，老人刚起身要走。
“好疼，帮我。”蒋一言拉住起身老人的手，虽说这手也脏兮兮的，但蒋一言顾不得那些了，连忙央求老人帮忙。
“哼——”老者长出一口气，蹲下身子扒开蒋一言的衣服，在原本老人已经敷上草药的地方渗出鲜血。
老者伸出手臂，抓住那片附着的草药，一把扯下。
“啊——”蒋一言大声的叫出，他心中只是反复的说着，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老人随手抓起仍在地上的叶子，扯下一片放入嘴中，细细咀嚼过后，又一把敷在流血的伤口处。
“斯——”蒋一言深吸着冷气，面目狰狞的看向一旁的老人。
老人十分专注的包扎着，在他娴熟的手法下，很快就将伤口包扎完毕。
“好了。”老人一边将手上的鲜血磨蹭在衣服上面，一边开口说道。
蒋一言抬头看向自己的伤口，果然，血不在往外留了，而且心里还感觉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疼了。
他的头又重重摔在地上，有些放松的他随口骂出一句污言秽语，要知道，出身名门的他以前最看不起的便是那市井流氓之徒，可几个月的军旅生活，那些污言秽语时不时的从他嘴里冒出。
老人坐在地上再次嘱咐道：“不要再动气了，这样对伤口愈合非常不好。”
“嗯—”蒋一言只是敷衍的回应着，他闭着眼睛，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军中生活，回想起在家的父母，回想起背叛他的女孩，他叹了口气，在心中向自己问道，这样值得吗？
老人见到蒋一言紧闭双眼，不在言语，他自己就絮絮叨叨的讲起来：“小子，哪里人啊？”
“姜都。”
“姜都啊，那可是个好地方，看你随身携带的香囊，看样子是个好人家啊。”
蒋一言听到这，右臂抬起，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摸了一会就将手臂放下，说道：“秃子，那香囊也不值钱，送你了。”
“嘿嘿，这香囊布料倒是不错，但就是这走线缝的太差了，倒像是个刚学女红不久的丫头缝的。”老人抚摸着手中的香囊，转头看向蒋一言，偷笑着。
“哼——”蒋一言仍闭着眼睛，只是用冷笑回应道。
“我救了你一命，不想着怎么报答我？”
“想要钱财是吗，你跟我回姜都，我自会给你。”
“不不不，我可不喜欢钱财。”老者回道。
“不喜欢钱财，老秃驴，一把年纪，玩的倒是挺花的。”蒋一言脸上浮现出笑容，嘲弄道老人。
“小子，别一口一个秃子，一口一个老秃驴的，你家长辈没教会你怎么感谢救命恩人吗？”老人冷言说道。
“好好好，老人家尊姓大名。”
“哼，名子你不配知道，你只需要唤我常老就好。”
“那好，常老，你想要什么报酬。”
“嗯——”老人轻扶着胡须，思虑道：“这样吧，我四处行医，你当我的医童半年，如何。”
“好。”蒋一言口头上直接答应，可他心中却想到，当你医童半年，你的手法那么恶心，谁能受得了呢，等我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我直接就骑马跑路，看你能拿我怎么着。
想到这里，蒋一言在心中窃喜，开口问道：“常老，我的马匹呢，得需要麻烦常老喂它吃些草。”
老者起身轻扶着胡须走着，回道：“你那马匹在你昨日昏迷之时我就卖了。”
“啊。”蒋一言懵掉了，“老秃子，合着你把我搜刮个遍，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
老人转身，两个跨步来到蒋一言的面前，低身向着蒋一言脑门上恨敲两下，大声说道：“小小年纪，竟如此无礼。”
“啊！”蒋一言双手赶忙轻抚脑门，看着这老头身形佝偻，说话虚得不得了，没想到这脑瓜崩如此有力，蒋一言的额头上顺势起了两座红肿的小山。
“小子，你下次在这么无礼，那这脑瓜崩就翻一番，就变成四个了。”老人得意的看着蒋一言。
“哦，常老，没有下次了。”蒋一言委屈的回道，但他心中早就把这个怪老头骂了一万遍了，这老头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就会遇上他了。
虽然蒋一言心中很是嫌弃老人，但奈于脑瓜崩的威慑，他只能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哼——”老人十分傲娇的回道，转身又回到熬药的地方，说道：“药还没喝完。”
“不是吧，老，常老。”蒋一言痛苦的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