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是盯着眼前的厉鬼，身后的小道士盯着李如是，而那只厉鬼全身瘫痪，无奈地盯着道士，想让他来给自己一个痛快。
两人一鬼，气氛尴尬。
李如是正心疼着那串佛珠，就这么被自己弄坏了，他感觉很是可惜。
“咳咳。”道士第一个忍不住，却发现空旷的街道上全是他的回音，反而吓了他一跳。
看着李如是转过头来，道士笑道：“这位兄台，在下龙虎山侯道，没想到今夜能遇到像兄台这样的高人，真是让小道大开眼界。”
道士生气地发现，眼前这个黑衣男子只听自己说了一句话就别过头去，竟是如此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真是气死小道了。
侯道大声喊道：“这位兄台，在下是龙虎山道士侯道，今夜月朗风清，没想到能在此地遇到兄台一样的高人，真是让小道太开心了!”
李如是无奈地揉了揉耳朵，道：“别叫唤了，听到了，你是龙虎山来的厚到。”
“不是厚到，是侯道。”道士很较真，行走江湖，称呼、外号可是个大问题，不能马虎。
小道士凑到李如是身边。顺着李如是的目光，道士发现他正盯着地上的青面厉鬼，再仔细一看，其实是盯着女鬼脚边那张人皮。
一看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了，小道士很是兴奋，道：“兄台你有所不知，这鬼名为画皮鬼，鬼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剥人皮披在身上，装那妙龄女子，勾引那些爱慕美色之人。不过这只鬼身上没有戾气，应该是只剥死人皮，不剥活人皮的画皮鬼。”
“这鬼其实挺可怜的，她们死之前大都被人毁去了面目，变成鬼之后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无灵智，只得穿着死人皮终日徘徊，不能转世投胎。”
李如是沉默不语，闷闷道：“这些鬼穿着的人皮，全是死人皮吗？”
小道士心里郁闷，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感情你一句没听进去呗，他耐心道：“不同的鬼有不同的做法，但眼前这只应该是只穿死人皮。”
他自豪道：“作为龙虎山道士，这点眼力小道还是有的。”
李如是点点头，不再多言。
“对了，”侯道一拍脑袋，笑道：“在小道眼里，这画皮鬼穿着的人皮普普通通，可在兄台眼中可能就大不相同，究其原因，可能是刚才被兄台灭掉的那只魇在作祟。”
“魇？”李如是有些不解，怎么又冒出来一只魇了？
他转过身，发现身后不知从何时起，烟雾弥漫，看不真切。
“兄台请看。”小道士轻振衣袖，风起雾散，只有一颗灰色的晶石浮在空中。
发现李如是想要凑上前去，小道士赶快拉住他，道：“这魇雾只是暂时退去，并未散尽，兄台切不可靠近，先等小道把魇雾处理干净。”
李如是闻言止步，抱着胳膊，想要看这道士到底有什么操作。
只见侯道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样式朴实，葫身斑驳，看着是件古物。他用右手握住葫芦，左手拍打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葫塞落下，李如是只见前方迷雾又起，还未聚形，就全部被葫芦吸了进去。没想到这个小道士还有这等本事，刚才真是小觑他了。
看着魇雾散尽，小道士回头看了一眼李如是，有些得意，可他并未放松，接下来才是关键。
在李如是眼里，名为侯道的小道士正用双手握住葫身，葫口对准地上的葫塞，想要把葫芦塞住，尝试了几次均为成功。
可能是感觉有些丢脸，小道士连忙解释道：“这葫芦是天师赐给小道的，年头太久，又吸收了太多的污秽鬼气，而且这葫塞不比葫身，小道道行尚浅，不敢用手碰葫塞，所以每次使用葫芦容易，但要把它塞上都得费不少功夫。”
李如是有些无奈，这是哪里来的活宝。
李如是绕过侯道，向着飘在半空中的那块晶石走去。
小道士大惊失色，情急之下竟然把葫芦塞上了，他赶快跑到李如是身前，生气地道：“这位兄台，不是小道说你，你也太不警惕了。这魇的灵核怎么能直接用手拿呢？要是被它迷了心智，你就变成魇的傀儡了。”
李如是听罢，有些讪讪地收回手，他是听说梦魇之类的鬼怪有着迷惑人心的能力，只是刚才没反应过来。
小道士取下头上的一字巾，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灵核裹住，才放心地递给李如是，嘴里笑道：“小道刚才看见兄台目无表情，神情呆滞，又不像是个傻子，猜想你一定是被鬼物迷住了心智。刚想出言提醒，没想到兄台你深藏不露，竟然一下就把这只魇兽给解决了，想来你一定是修炼佛教功夫的云海境的武师吧？难不成是青山境？”
“不对，要真是修佛之人，兄台应该也不会被这只魇兽蛊惑。”小道士又补充道。
最后一句李如是没有听清，他的心思全放在那句迷住了心智上，问道：“你的意思是，刚才我心中的愤怒，以及我眼中那只画皮鬼的人皮与你看见的不同，都是这只魇兽在作祟？”
小道士笑道：“定是如此。想来兄台一定是没什么经验，才会着了这魇兽的道，你看，这只魇兽灵核这么小，想必是一只未成形的小妖，以后兄台你只要多加注意，这样的魇兽肯定伤不了你。”
说来也怪，侯道也算是见多识广，和魇兽的交代也打了不少，可从没见过这么小的灵核，难不成这是一只幼年魇兽？要真是这样，那眼前这位黑衣男子可就太差劲了，要知道幼年魇兽仅仅能入侵普通人的梦境，可不敢对修士和武人下手。
可刚刚男子那一手，看着也不像是个庸手啊？难不成是个只练体魄的武痴，把脑子都给练没了？
李如是也有些无语，不是说好自己是地仙吗？怎么还能被一只小魇兽给弄得神志不清呢？这也太丢人了。
会不会因为穿越，自己这一身道行全丢了，只剩下一身蛮力？可昨天自己刚把三个小混混的魂魄给瞪没，这总不是靠力气就能办到的吧？
总之，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李如是叹了口气，只能如是安慰自己。
看着小道士想要把灵核递给自己，李如是道：“我拿这东西也没用，你自己留着吧。”
小道士生气地反驳道：“这灵核虽小，可也能换不少金银，还能制成法器，怎么能说没用呢？况且小道只是帮兄台收了起来，一点没有想要占为己有的打算。”
“要你收着你就收着。”李如是瞪眼，这小道士本性不错，就是婆婆妈妈的让人心烦。
被李如是一瞪，侯道吓得赶快把灵核揣在怀中，眼前这个黑衣男子本事不错，就是一脸凶狠让人害怕。
李如是看向那只画皮鬼，没想到它还趴在地上，竟然没有趁机离开。
在侯道看起来，这张人皮普普通通，可在李如是眼里，这张皮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刚才道士说了，这只鬼还没杀过人，罪不至死吧？李如是有些不确定，看向一旁的道士。
同样盯着画皮鬼的侯道察觉到了李如是的视线，他迟疑道：“小道感觉这只画皮鬼也没犯大错，刚才可能是受了魇兽的胁迫，并不是故意要愚弄兄台的，要不就饶它一命？”
李如是暗暗松了口气，但仍面目冰冷地喝道：“还不快滚。”
画皮鬼吓了一跳，赶快从地上爬起来，手上还拖着那张人皮，似乎是很喜欢这件新衣裳。
看着画皮鬼逐渐走远，侯道笑道：“兄台，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小道士急忙补充道：“小道说的是安静的房间。”毕竟论起安静，可没地方能有这里安静。
李如是点了点头，他也确实有些疑问需要找人解答。
远处，刚刚跑到拐角的画皮鬼似乎是想喘口气，它停下脚步，下一刻就被三把利刃穿身。
一把穿过它的头颅，青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一把刺过它的身体，将画皮鬼狠狠钉在地上。
还有一把，似乎是准头不太好，只穿透了那张人皮。
“哈哈，侯道你又放跑妖怪，又被我逮到了吧，这只画皮鬼我们就笑纳了。”
“师兄，你下手太快了，让我的飞剑都射偏了。”半空中传来男子豪放的声音，伴随着女子娇声佯怒。
李如是抬起头，发现天空中繁星点点，全是站在飞剑上，闪着亮光的修仙者。
真是一派仙人气象。
这副场面与他进镇前想的一样，却又感觉有些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