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元358年神使消失的第十八年,“宗族”的那些老人做了一个不太明智却又歪打正着的决定。
所以止水披上了兄长的长袍随几位同龄的年轻人一起翻过他们世代居住的雪漠,只为了去寻找长者们口中所谓的神使。
几位穿着白袍身上刺着字的年轻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雪漠之上,这片常年冰雪覆盖冷风呼啸的地方生活着一种令人胆怯的群居野兽。
随着时间的辗转天渐渐黑了起来,星星那般明亮的挂在苍穹之上,一种触手可及但又遥不可及的感觉漫延在这群年轻人的心上。仿佛和这次的被驱逐一样让人失魂落魄,不过若是快些说不定他们还能找到一些不错的藏身之所。
墨绿色的光芒出现在远方稀稀疏疏的林子里,越来越多隐隐传来野兽嚎叫的声音。天上的月亮更加的圆润起来,今日正是月圆之夜。在这个时间段被赶出来,任是在不听管教的年轻小伙子也是跌了个跟头而后不再起身。
“那是什么……怪物!啊啊啊……唔……”族群里最为孤僻和惜命的孤生大声吵嚷起来,而后他便被村长的儿子阿大踹了结结实实的一脚。让孤生这个长得就不讨喜的丑陋家伙露出了更为阴鸷的眼神,他吐了吐吃进嘴里的雪忌惮的望着面前的几个下贱胚子。
“闭嘴,你个白痴。是不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你想见阎罗王,我可不想见呢!啐!”阿大不屑的对孤生吐了吐口水,而后又是用力踹了孤生一脚。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如献祭一个如何?”阿大阴恻恻的望着眼前这几个家伙说道。
“先等等,还无法确定是不是最凶狠的单狼。”孤生接了话茬,用手臂搓着胳膊试图让自己产生些热量来。
一个未完全燃烧的红橙色火球突然从远方落到这群年轻人的面前,随着那火球之后出现一群枯叶般黄鹤色,头顶有着山字形凸起,上颚两侧利齿长长的生长到肚子毛发处的单狼。
为首的是一只凸起处有着淡金色光芒的浑身毛发雪白的单狼,看它的眸子已经完全的转变为了人眼的模样,额上若有似无的闪现着单狼的独特彼岸花纹路。
“说的是,我同意你的看法。单(shàn)狼这种野味献祭一个就会放过其他的同行者。”鹰志舔了舔自己那长的已经有些弯曲的指甲。
“那……谁去献祭呢?”孤生瑟缩着试图让自己的存在感再降低那么一点。
“呵!自然是肉质细腻的家伙。单狼可不会喜欢像我这种长年打铁,蝇钉利嘴都钻不透的家伙的肉。”犬牙锤了锤自己胸前穿戴的铁护甲,双手上的铁护腕砸了砸说道。
“咳咳咳咳,依我看孤生和旁边那个不说话的小子就挺不错,喂!小子,你是不是被赵阿姊纳入府的那个小倌?”一直不发言的天和微微一笑,一身书生打扮的他说的话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我可不是什么小倌,我自有方法脱身,至于你们就等着被单狼享用吧!”止水望了望这群向来喜爱独善其身的家伙说道,人类的本质可不就是趋利避害么。
“喂,小子。我陪你一起如何?单挑单狼王这种事情我以前从未做过,不过我倒是当过几年的小卒。”鹰志摸了摸自己胳臂上那一道又一道的刺青烙印说道。
“你们……你们……别看我,我可不想出去送命!”孤生望了望向自己靠近过来的明显比自己身强体壮的几个人大声喊到。
“你一个无牵无挂的东西,纵是被这单狼享用了也是极大的荣幸。”天和不再保持当初在雪漠那个囚牢里的纯良模样,冷漠的说道。
“说的是,你像是知道不少事情的样子,默默无闻的教书先生。”犬牙将自己顺手捡拾的树枝在火里滚了滚,而后满意的举起火把说道。
“我倒是不知晓二殿下被贬黜到此等地方,可是让我等好一番寻找。”西北处说话那身穿着一身科国特有的将领铠甲领着一队人马朝这边说道,而后他将手中的令牌丢到了单狼王的狼爪中。
那单狼王朝这边望了望,而后便在雪地踩了一个深深的印子,随后一步一回头的带着它的子民们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止水的家伙让他感觉分外的亲切,兴许是错觉吧。
“莫将军竟能找寻到这里来,想必也是得到了大人物的引导吧?”天和将一直包裹在头上的黑色绸巾扯掉说道。
“巧了,我今日前来不仅是要把殿下从这种凄惨寒苦的地方救出来,还要顺便送人去阎王爷那儿当差。”莫文武捡起天和丢在雪地上的黑绸巾,而后让身侧的手下将那黑绸巾揣进怀里。
“嗯?”天和皱了皱眉头说道。
“今日这儿要血溅三人。”莫文武看了看天和身旁的几个家伙说道。
南照京都云水在那场截杀之后下了一场雪,血腥的味道开始带着不安和苍凉来到这样一个让世人惧怕又渴望逃离的地方。
东元7357年南照临城西郊下了一场雪,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茗锦似乎瞧见一位披着黑袍的妇人将一个沉重的棺椁丢弃在这漫天飞雪之中。
“什么声音?不,师尊叮嘱过。出世人不可插手入世事,如此不惹因果不招是非,方可修为大涨羽化登仙。”茗锦摇了摇头,左手扯着瑞兽辟邪的绳子说道。
“哇哇哇哇哇……”一阵婴儿带着奶音的哭声从那厚重的棺椁里传来。
“管……还是不管?太上忘情之法需守住本心……”茗锦捂着耳朵在棺椁旁边绕了一圈又一圈,忍不住跺了跺脚。
“徒儿,切莫行出格之事,恪守本心如此才可……”茗锦师父的话于夜八时准时响了起来。
“师尊说的不错,恪守本心……”茗锦一边碎碎念一边忍不住掀开了那厚重的棺椁,钉子什么的对她来说那都是天边的云彩——不堪一击。
说来倒也奇怪,那小家伙一望见茗锦就不哭也不闹了。那肉嘟嘟白嫩嫩的小手朝着茗锦挥舞过来,让茗锦下意识的闪避了过去。
“管还是不管?恪守本心,眼不见心为静。”茗锦快速走了几步,而后又折返了回来。“算了算了,就大胆这么一次。相信太上三清……师尊他老人家也不会这么计较的。”茗锦狠狠心闭上眼睛一把将那孩子从棺椁里提了出来,而后右手在上托着孩子的小脑袋瓜子,左手放在孩子的腹部向下方抱着孩子,让孩子呈一个略微倾斜的斜角靠在自己的腹部。
“师妹,你在做什么?”茗锦的五师兄见她半天不过去,于是自己又回来却见到她站在一个厚重的棺椁面前。重点是那个棺椁还是打开着的,“万神在此,小妖邪祟速速退去!”
“我发现了一个……”茗锦睁开眼睛望了望自己怀里的孩子,刚开口说了几句便被那孩子捂住了嘴。
“嗯?你发现了什么?哪来的孩子?!”茗锦的五师兄走到她面前才发现她怀里抱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孩子。
那孩子倒是机灵的很,瞧着旁的人过来便立刻缩回了小手。
“放在这个棺椁里的。”茗锦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放在棺椁里的?嗯……还好没有什么祈祷音灵或者借用阴兵的符文,也没有血书那等物事儿。倒是有个巫蛊师惯用的扎针小人,什么人这么歹毒啊?”茗锦的五师兄用灵火烤了烤银针在里面翻了翻,而后念了堆咒语将那银针小人解决了。
“不知道啊,这孩子倒是挺讨喜的。”茗锦揉了揉那个趁着她五师兄转过脸便做了个鬼脸的孩子笑道。
“讨喜?我可没看出来!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想把这家伙带回师门。”茗锦的五师兄极为抗拒的说道。
“啊?带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吧?师尊他……”茗锦摇了摇头。
“师尊他收你当徒弟都已经是大大的破例了,这小家伙绝对不行。等到了凤台府你就把他交给那些教书先生养了去。”茗锦的五师兄跺了跺脚,将棺椁合上,而后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