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岳府内已是张灯结彩,人影如梭,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前院厨房外的空地上,一头足足五百斤的白鬃野猪被五花大绑,倒挂在铁架上,野猪大嘴已被封牢,只露出两颗尖长獠牙,不时传来阵阵闷吼,大嘴后方的白色鬃毛犹如钢针一般,根根倒刺!
这头白鬃野猪可不是寻常之物,而是一阶玄兽!
每年的这个时候,爷爷总会在王富贵家预定一头;王富贵的老爹便会去西边玄兽山附近,找些猎户上山围捕。
铁架旁,憨态可掬的一刀师傅正在教着体型纤瘦的大徒儿范准如何下刀;而小岳铮刚进府门便冲了过去,面对着庞然凶兽,丝毫无惧,透着与年龄不符的镇定与勇敢!
一刀师傅不愧为夕阳楼首厨,见他右手尖刀一捅,十分顺利地割开了白鬃野猪的喉管,左手早已准备好了吸壶,将喷射而出的鲜血一滴不洒地吸入壶内,随后还朝徒弟范准得意地展示一番,教说道:
“嘿嘿……这兽血可是美味,千万不能糟蹋了!”
弟弟则在一旁拍手称快!
不远处,爷爷正在指挥着家丁与丫鬟们干活,身旁的小玲儿则时不时朝范准痴痴笑着,只恨不能趁今日这喜庆的日子嫁过去……
节日的喜庆确实能冲掉一些晦气,看着爷爷忙碌又高兴的神情,岳嵩心想自从六年前父母离开后,也就六神节的时候才能见爷爷笑得如此开心了,好在如今自己成了龙吻新主,定要将父母尽快寻回来,在爷爷膝下承欢!
寒风袭来,岳嵩连忙从房里取出一件披风披在了爷爷肩上,同时示意小玲儿快去看杀猪。
“爷爷,您进屋歇着吧,府内事务我来安排就好!”
别看岳嵩平日里颇有些机灵捣蛋,用小鲜的话说是个混小子,可在爷爷面前历来孝顺得体,不会有丝毫胡言乱语。
“嵩儿,明日便是玄神节了,千万不可怠慢!”爷爷拍着他的手郑重说道。
“嵩儿懂的,万万不会潦草行事!”
“待会你让一刀早些备好晚饭,今晚是家宴,就不在酒楼吃了,另外叫上酒楼的伙计和丫头们都回府里吃饭,还有……”
“嵩儿知道,还有府门的彩灯,中廊的红毯,晚宴的器具坐席,嵩儿都会安排好的,您先回房休息吧,外边冷,晚上嵩儿还得陪您多喝两杯呢!”
自从年满十岁后,爷爷便允许他六神节的时候喝上两杯;岳嵩虽不贪杯却也不拒,彼时爷爷常笑道:
“男儿豪情,岂能无酒!”
“还有明日凌晨的祭典!”爷爷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笑意。
“嗯……六神祭典乃是重中之重,嵩儿已经令人着手准备了!”
自己得了混沌玄神的至尊传承,六神祭典当然不能马虎了,祭典共要布置干果、鲜果各九种,此外还要准备九道上好的菜品;因此岳嵩此话倒不假,此时的龙吻内,小鲜与分身已开始忙前忙后,三间木阁前,已架好了大中小三个铁锅,见小鲜大嘴一张,朝锅底接连吐出三道深红色火光,这三道赤光一出,竟让岳嵩看不真实,只觉得犹如夜间赤月一般朦胧,且这三道赤光还能随小鲜的控制随意变大变小,甚是奇妙,果然不愧是混沌玄神当年看中的神火之种!
接着,小鲜又学着分身的样子,龙须一卷,大勺在握,随后龙吻内便响起了各种专业词汇:
“焯水……挂糊……过油……炝锅……勾芡……”
此时,岳嵩陪着爷爷朝后院走去,却见爷爷突然转过身来,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
“嵩儿,爷爷近日不知为何,总感觉你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了,可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
“嘿嘿……莫非是嵩儿近来笑得多些?”
“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的!”
“近日陶车来镇上多住了些日子,给嵩儿讲了许多外面的趣事罢了!”
“哦……原来如此,那小子还不错!”
连日来,由于爷爷风寒尚未全好,便一直在府内修养,岳嵩当然也交待了府内众人及夕阳楼伙计们不得提起辛纵当日挑衅之事;只是不想爷爷竟然看出了自己近日的变化,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岳嵩谨遵小鲜教诲,不敢自曝龙吻新主的秘密,也只得随口糊弄了过去。
“爷爷,午后嵩儿陪您战棋?”
“好……不过嵩儿可不许再让着爷爷!”
“哪有的事,爷爷赢了便是赢了,嵩儿棋艺不精才是!”
“哈哈……”
……
午后,此时龙吻内又过去了一两天,分身与小鲜完成了祭神的准备后,已开始了万重第二峰的攀登……
岳嵩则陪着爷爷在书房战棋。
小鲜见爷孙俩战棋,顿时来了兴致,想必昔日混沌玄神他老人家也爱战棋,小鲜也看了不少棋书棋谱,于是自认为棋艺高超的它时不时要给岳嵩指点一番!
可岳嵩却总是反其道而行,气得小鲜破口大骂:
“大傻子……走错了……错啦……哎……你这个臭棋篓子!”
而岳嵩当然是有自己的用意——整整一下午,与爷爷厮杀六盘,每盘皆以和局收场!
和为贵,也算是为这新年讨点彩头吧!
时至傍晚,夜空中七月同辉,仿若咧嘴笑着,也给这玄神节增添了不少喜庆。
岳府在小镇算得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这府邸自然也气派,共分前院、中厅和后院;前院与后院都种了不少月光柳,中厅则是会客及用餐的地方,中厅后又有中廊连着后院各间住处。
此外,岳府的中厅与后院之间另有一处六神殿,六神殿里供奉着六神像,从左至右依次为:混沌玄神、冰封玄神、百花玄神、擎天玄神、苍龙玄神、幽凤玄神!
高及丈许的六神像仪态各异,却无一不是风姿卓越威武不凡,鲜然欲活的浮雕仿佛六神音容犹存!
岳嵩与爷爷下完棋,离开书房后,便到了六神殿开始布置起来……
年夜饭之前,这六神殿里的果盘酒菜都得备好,然后点上香烛供奉;吃过年夜饭,到玄神节凌晨时,爷爷便会带众人来六神殿祈福守岁,这在玄坤大陆算是礼数与传统!
而小鲜见了六神像之后,不禁感叹道:
“还算你们这些后辈们有点良心……可远古六神是这个样子吗?怎的与本鲜印象中不同呢?”
岳嵩则在神像前一边忙活着,一边笑道:
“嗤……你又没见过远古六神,可老童王见过,如今大陆的六神像可都是老童王画出来的!”
“哼……看来日后要是见到那老小子,本鲜还得指点他一番,画得一塌糊涂,有辱六神威名!”
“哎……恐怕如今整个大陆都在找寻童佬族,又谈何容易!”
“多磕几个响头,求六神保佑喽!”
“正有此意!”
“……”
说话间,一刀师傅已关了夕阳楼大门,挂上了谢客的牌子,带着酒楼的伙计丫头们回了中厅,坐满了整整两大桌,厅内顿时响起阵阵欢声笑语。
毕竟辛苦了一整年,这年夜饭当然得热热闹闹、团团圆圆了!
可就当大伙坐齐,静待开席时,小岳铮却仍迟迟未归!
下午岳嵩与爷爷战棋时,他便独自跑出府玩去了;按照弟弟以往的性子,无论在外面玩得多疯,是决计不会错过饭点的!
然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爷爷只得派出两个人前去寻找,可二人找了一圈回来时都摇着头!
眼看桌上酒菜就要凉了,此前热闹喧哗的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这时,爷爷微微笑道:“不等了,咱们先吃饭,大家辛苦一年,饭后还有红包!”
随着爷爷一声令下,大伙这才缓缓开动碗筷……
而当爷爷开始庆贺时,岳嵩却十分僵硬地举着身前酒杯,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脑海中突然冒出三个字:辛家帮!
遂立刻起身,道:“爷爷,陶车此来住在镇上客栈里,嵩儿想邀他同庆,去去就来!”
竟也不等爷爷回话,便径直朝外匆匆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