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坤大陆历经数万年的久安,除去实力超然的童佬族高瞻远瞩、励精图治外,还有另一重要因素,那便是这世间大大小小的玄战宗门!
各大宗门皆有护卫军,且都在忠烈门执法队的管治下协同治安、平乱。
六年前忠烈门惨案发生后,童佬一族举族失踪——玄坤大陆的统治者,同样也是最强最古老的一方超级实力,轰然倒下!
压在玄坤各大宗门头顶的巨石,一夜间骤然消失,大陆三州顿时群龙无首!
至于忠烈门,引若飞统领的话说:“如今的忠烈门就剩一帮臭鱼烂虾了!”
于是,近年来各大宗门的护卫军徒增了不少琐事,护卫军之间也不再是铁板一块,时滋私斗之事。
……
逍遥镇往西行一千里便到了玄墨、玄画州界——玄兽山脉。
二十多年前,若飞军从墨门,于玄兽山脉五环以南堵截兽潮漏网之鱼,彼时的若飞在军中职务低下,郁郁而不得志;与岳远华相识于夕阳楼,谈及三州风情,社稷民生,已是相见恨晚;二人又皆爱喝酒战棋,得空便经常煮酒厮杀在一起;得岳远华开导辅助,若飞在护卫军中崭露头角,屡建奇功,二人便拜了六神成了兄弟!
十五年前,若飞被派往玄墨、玄武州界幽凤渊平定匪患,从此转战玄墨各地;但稍有闲暇便会拖家带口来逍遥镇拜访大哥,住上些时日;若是碰上军情紧急时,更会将妻儿留在逍遥镇独自离去。
五年前他又打造了黑龙战阵,组建了自己的亲兵黑龙卫,在玄坤大陆名噪一时!
由于黑龙卫军纪严明,战功卓越且颇得民心,若飞遂又被墨门封了六长老及护卫军统领,声望一时无两……
若飞统领的传奇经历,岳嵩早已耳熟能详,当然也是席间他与爷爷二人忆及最多之事。
席间,岳若两家与一刀师傅、范准及小玲儿围坐一桌。
五年来,统领与爷爷一直未曾见面,二人只得以书信互通往来,时至今日才得以再聚,又岂能不开怀畅饮一番?
若飞统领为人豪爽,每每论起与爷爷当年之情,便要连干数杯;爷爷虽年事已高,却是老当益壮,舍命奉陪!
而孟战与一刀师傅虽乃初识,也聊得颇为融洽,干的热火朝天!
坐在身旁的溪儿却迟迟未动碗筷,岳嵩不由的暗忖,谁让你蒙个面纱,吃饭都不方便了吧?
转而却又想,不对!莫非是因统领此前所言婚约之事,让这小妮子生气了?
这时,还不待岳嵩开口,小玲儿倒是率先问起:
“溪儿妹妹……你怎么不吃呀?这好多好吃的,都是大少爷亲自为你准备的呢,大少爷还特意给妹妹买了最爱吃的五花饼!”
溪儿却依旧沉默不语,似乎显得有些生分了。
岳嵩则轻轻问道:
“你生气啦?”
“没有!我现在不吃生灵之物!”
这是二人五年多以来初次说话,岳嵩却不想这小妮子言词间也是清冷如冰,犹如那结了霜的风铃。
“啊?难不成你现在只喝奶?”
“嗯……”果然被岳嵩一语言中,溪儿只得低着头轻声应了一句,声细如蚊。
“哈哈……连我都早就断奶了,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没断奶?哈哈……”
谁知溪儿刻意低声之言却被小岳铮听了去,见他一手举着大猪蹄子一边大声笑了起来。
溪儿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了……
“哈哈……溪儿自十岁修炼起便被她师尊教说只许喝奶,说溪儿乃水系玄战,且体质异于常人,为‘冰灵寒体’,而水乃万物之源,反过来再吃这些杂食有违天道,也不知她师尊哪来的谬论?”统领连忙笑着替女儿解围,“所以,并非是这满桌珍肴不合口味,还请大哥见谅,小弟自罚三杯!”
“不碍事的,不想溪儿师尊竟如此有趣,却是大哥疏忽了,大哥陪你三杯!”爷爷酒兴正浓,自是不遑多让,命范准去取些兽奶后,也连饮三杯。
“嘿嘿……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这小妮儿在墨都住久了,看不上咱们乡下的东西了!”岳嵩调侃道。
“没……没有的事!”溪儿被此前小岳铮这么一闹,颇有些窘迫,此刻仍是一副羞妍妍的样子。
片刻后,范准便端来了几碗热气腾腾的兽奶,溪儿起身谢过。
而这时,一刀师傅正与孟战聊着辛家帮的事,由于近日辛家帮突然改过自新,爷爷倒是一时疏忽,忘记叮嘱他了。
“……早几个月,那辛纵派瘦阿通来传话,说要是我还留在夕阳楼,便派人去掘了我刘家祖坟!他奶奶的,我当场就掏了把尖刀给轰了出去……”
统领则在一旁细细听着,早已脸沉如墨,虽然听到最后辛家帮集体登门下跪、赔礼谢罪,却仍是双目喷火,怒不可遏,随即放了手中酒杯,倏的起身说道:
“岂有此理!大哥,此事你怎不早些告知小弟?不行!明日我定要去会会那个辛槐!”
“统领息怒,莫要听了他酒后胡言!”爷爷一把拉住统领,将其安抚坐下,“忠烈门自古便只受童佬一族统管,统领若要插手却是以下犯上了,切不能因愚兄一己私利,坏了你的名声!”
平日里爷爷与统领以书信来往,按爷爷的性子定是报喜不报忧的——一来父母当年离开后,自家势不如前,爷爷却固执地不肯显出半点颓势,以免引来统领怜悯,更时常教导两个孙子要学会忍耐;二来爷爷更不想拖累统领,毕竟他声誉远扬,难免遭人嫉恨,担心授人以柄。
而统领此刻方知兄长遭了迫害,又岂能坐视?
“哼……又是忠烈门!大哥有所不知,年前我率部路过辛、壬、癸三堡,堡外竟是有人拉客进堡内参观,还配一个什么狗屁导游,万年古堡竟沦为黑衣队敛财之用,六年前的千古惨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简直践踏了先人遗志!近年来,白衣队在各地的胡作非为更是激起物议鼎沸,百姓怨声载道!而那金甲队,自从当年惨案后,便龟缩三大晶门内,从此不问世事!”
统领一脸怒色,对于忠烈门现状简直深恶痛绝,痛饮一杯后又道:
“此次若不为大哥出口气,叫小弟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言毕,统领竟将手中酒杯捏了个粉碎,小玲儿又连忙给他换了个新的,重新斟满。
听闻统领谈及忠烈门与六年前的惨案,岳嵩不由得双眼一亮。
正当他要开口时却又听爷爷劝说道:“统领言重了,我岳府上下如今安如往日,再言那辛家帮已改过自新,也就算了!”
“可是……”统领还想说些什么,爷爷却一把摁住他肩膀,双目透出淡淡严色。
统领见状也不好再与爷爷争辩,一转头却朝孟战大声令道:“孟战,明日率队进镇!”
“遵令!”孟战毫无迟疑,当即立身应下。
统领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率黑龙卫进镇,表明自己与岳府的亲近,想那辛家帮必定不敢再妄动了!
爷爷则朝他摇摇头,眉目间又凝严了几分。
这时,岳嵩却突然起身,朝统领拱手笑道:
“统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黑龙卫铁血治军享誉三州,从不进城扰民,爷爷也是不想让您破了自己定的军法,嵩儿倒是有个两全的主意!”
“哦?快说来听听!”统领连忙问道。
“夕阳楼的老招牌已显破败,不如统领留下墨宝一副,择日作为新招牌之用;一来可以震住辛家帮不得胡来,二来还可以为酒楼招揽些客人;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嵩儿与爷爷处理吧!”
此刻辛家帮已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显然不值一提了;只是其中原委,岳嵩不好明说,于是灵机一动献出一计!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会处理他们……”
小岳铮机敏地插了一句,却是遭了众人无视,唯独溪儿轻轻捏着他圆圆小脸,揉搓了一番。
“可……可这终归是权宜之计,若是往后,这奸诈小人再起歹意又如何是好?”
统领岂是如此容易打发?正如岳嵩所料想的那般,按他军人的做派,自然要将辛家帮铲个干净,绝其后患!
见统领执意难劝,爷爷索性将他一军,笑道:
“哈哈……嵩儿这主意甚好!再说统领不是要将溪儿许给嵩儿吗?难不成就对未来的女婿没点信心?若是他连逍遥镇里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将来又有何脸面去墨都登门提亲?”
岳嵩闻言后当场目瞪口呆,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想爷爷竟会这样劝说统领,想必也是多喝了几杯吧!
此时,孟战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身旁的若溪则再次将头压低,也不知这小妮子在想些什么……
“这……”
统领显然被爷爷这招将得动弹不得,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了。
“就这么定了!饭后陪大哥去书房战棋,顺便将墨宝留下,你公务在身,能抽空来看望大哥一趟,也算是对得起咱俩昔日的情分,大哥不留你,还请明日率队离开,不得多事!”
不愧是拜了六神的兄弟俩,爷爷硬气起来与统领并无二样!
见统领一时语塞,爷爷接着又大笑道:
“来来来……继续喝!”
片刻过后,统领已不再纠结辛家帮之事,闷头喝完一壶酒后,转而小声问道:
“大哥……贤侄夫妇至今仍无消息传来吗?”
“还没有……”
尽管爷爷强作平静回应简短,岳嵩却深知他与自己一样记挂着远亲;转头又看了看弟弟,见他仍在埋头大快朵颐,似乎并不知统领所言何事,心想这臭小子定是装的,其实懂事得很!定是见此前的插话无人搭理,这才狂吃不语。
孟战见爷爷有些意兴阑珊,于是起身敬酒:
“早就听闻老爷子棋艺精湛,待会可要好生观摩一番,还望老爷子不吝赐教,来!在下再敬老爷子一杯!祝老爷子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老……老……老能赢棋!”
“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狗屁胡话?我大哥很老吗?自罚三壶!”统领笑骂道,惹得众人随之哄堂大笑。
“不打紧的,借肖队长吉言,老夫倚老卖老的说一句老话——待会定要杀得你小飞子屁滚尿流!”爷爷拍着统领肩膀,仰天大笑。
“哈哈……喝酒!”
酒过数巡,岳嵩趁着统领酒兴正浓,终于开口道出了心中念想:“敢问统领,昔日忠烈门十堡的惊天惨案,如今可有查获?”
这时,爷爷闻言后朝他看来,带着一丝会心的淡笑。
“六年前的惨案发生时,我本在幽凤渊剿匪,直到一年后才赶去天机城问了一道,奈何天机阁的九圣问道也是不得其解,这六年来仍旧毫无线索;如今大陆三州群龙无首,各大宗门无人统管,形同散沙,各人皆是自扫门前雪,罔顾他人愁,似乎都快将此事给忘了!”
统领摇了摇头,再又痛饮一杯,似是心余力薄。
“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岳嵩有感而发。
“定不会不了了之,有血债必须血偿!”统领双目坚毅,颇为笃定地说道。
“莫非真如玄坤醒言所说,那魑魅魍魉都蛰伏起来了?”
岳嵩立刻又想到执法所门口贴出的玄坤醒言:
“魑魅蛰伏龙吻现,重见天日六神传!”
此时,爷爷似有所指地叹道:
“即便蛰伏一时,但终会有现身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