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荣祥一手擦着碗碟,若有所思道。对梦笙说道:“不过这种机密,你随便就告诉我了,没问题吗?”
梦笙在一边立着,却罕见地没有取出酒葫芦来。他瞥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荣祥,笑道:“夏熙点过头了,放心吧。我想不久之后,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机密了。该来的,躲不过。”
“话说,你不是账房么,为何还兼职着洗碗?”
“闲着没事呗。”荣祥把碗举起来,盯着被擦得锃亮的青玉碗,以同样的语气说道。
“老板娘也是,不多找几个师弟来帮忙,倒是一天到晚虐待你,耽搁了修炼怎么办?”
梦笙玩笑地说道。可话刚说完,就感到身后一股冷风刮来,惊得他一个激灵。只见那身着青绸,紫发蓝眸的老板娘,正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古怪地笑着。
“小梦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看你还一天到晚地来酒楼赖着,我都一直坚持收你半价。怎么?现在又恩将仇报,当着荣祥的面说我不是啊?”
到云阁以来,对于酒楼的老板娘——七娘,梦笙见得可比他的师父林寒还要多。虽然号为七娘,但她却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在梦笙的印象中,北阁中的诸多店铺都是由附近的凡人所经营。而这个不过二十几岁年轻的七娘,虽的确也是个凡人,但却并不是来自周边的人家,更不是一般的凡人......
她是一个幽帘人。
对于这件事,据说甚至惊动过香山十二楼的人,毕竟在三大天地中,尘涣和华夏的联系密切,而幽帘自上古时期便再没有出现过,凭空出了这么一个幽帘人,难免会引来四方的目光。可七娘对于她的身世和幽帘的一切都只字不提,只是隐居云阁,独自一人开起酒楼,过上了安稳日子。时候一久,就连云阁中人也差不多都快淡忘了此事。因为她为人仗义善良,常拿出积蓄分给云阁周围生活困难的凡人。性情又豁达爽朗,因此在云阁中算得上是人缘极好。
除此之外,七娘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云阁大弟子——荣祥的师父。据说当年嘉华挑中荣祥,也正是因为阁中有七娘这个仙器高手。对于这一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从荣祥八方鎏金锤的锤风便能够看出,七娘对于仙器的理解之深。
只见梦笙转过头来,认真道:“我的意思是......有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师父在,要我我也抢着活儿干。是吧荣祥......”
“啧啧啧。”荣祥显然对梦笙毫无骨气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又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道。“对,没错。”
“小梦笙,我看你这么闲,多半是修炼还不够刻苦的原因。要不,我再陪你练练?”眼见老板娘阴险地笑着,令梦笙不寒而栗。
“不用了,七娘,不用了,您歇着。”梦笙慌忙摆手拒道。“练的话就算了,我最近已经练的不少了。”
不久前与任青山和夏熙一战,的确让自己在剑道的领悟上更加精进。只是他生性就不好战,即便知道梦生诀的破境需要更多的战斗,也懒得再去找人切磋。
“不过......这次来确实找你有事。”梦笙从红玉中取出浮生剑来,轻放桌上,对七娘说道:“七娘,帮我看看这把剑,是否是仙器。”
浮生剑是梦笙七岁的时候乾化所赠,而浮生剑是梦生诀的专属佩剑之一,还是梦笙出山前不久才从乾化那里得知的。在练剑十载,梦笙一直以为这是一把仙器,是师父辅以自己剑道所用。而随着梦生诀的修行,对灵力感知的增强愈发增强。梦笙也对浮生剑究竟是什么,产生了疑问,毕竟,浮生剑虽然可以构建与剑客之间的联系,但本身却并不具有充沛而自然的灵力。
与任青山的较量中,梦笙发现浮生剑有着斩灵断金之利,甚至面对湮灭青花和夏熙的光束,仍不会受损半分。
所以这浮生剑究竟是什么?
七娘瞥了一眼桌上还未出鞘的宝剑。
“不是仙器。”
梦笙笑道:“七娘,你看都没看一眼呢,这么确定?”
“确实不是嘛,连仙器的灵气味道都没有。”七娘道,“就算是你师父可能弄错,我都不会弄错好吧。”
七娘拿起浮生剑,缓缓拔出鞘来。剑身迸射的丝丝剑气引得七娘皱了皱眉,“小梦笙啊,就算你剑道方才起步,也要稍微学一点剑气内敛的手段啊,不然......”
此时浮生剑身已全部出鞘,七娘的话也戛然而止。
“这是......浮生剑?”
梦笙一惊,忙问道:“七娘,你认识浮生剑?”
“梦生诀呗。”七娘看了一眼梦笙,片刻之后说道:“只能以三把佩剑为辅方能修习的上古剑诀,浮生剑,正是其中之一。”
“师父,你怎么会这么清楚?”荣祥也忍不住问道。
七娘把剑轻轻收回鞘中,思忖道:“当初在幽帘,碰巧与千川剑主相识,恰好知晓一些有关梦生诀的情况罢了。”
“千川剑主?难怪师父说千川剑自千年起便失传,原来只是不在华夏和尘涣境内,自然不会记载于册。”梦笙道。这梦生诀三剑中的千川竟然自古便在幽帘境内,不知师父知道会作何感想。
七娘打趣道:“不错啊小梦笙,听说,梦生诀可是能造一条完全不逊于神道的剑道来。想不到你还能有这种机缘。”
“至于这剑本身嘛,肯定不是仙器,但却也不是凡品。在幽帘的记载中,古神域自天劫时期便从此界匿迹,也再无古神下凡过,而在这之前。这三把剑便被太虚云闲一同登仙带入古神域。后不知是何原因重归人间,所以这浮生剑,算是被古神域灵气淬炼过的古剑,虽不是仙器,但可比仙器的来头还要大得多。”
“所以说,这浮生剑正是太虚云闲曾经的佩剑之一?”梦笙问道。
“没错,确实如此。”
待梦笙和荣祥都离开许久,七娘才从恍惚中醒来。满目疮痍,尸骸遍野的画面渐渐自眼前退去,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轻点额头,将杂念打散。正在此时,酒馆的大门又被推开,一道黑影映着夜色进了酒馆。
“打烊了,明天再来吧。”七娘收拾着桌椅,头也不抬地道。
那道黑影就这么立在一边,一言不发。
七娘似是也感到了气氛的怪异,回头看去,竟无一人在那里。
“装鬼的人,通常可都没什么本事哦。”
只见七娘掐着腰,不屑地说道,一把黑色长枪现于手中,一枪飞出,刺向之前黑影所在,枪头所及,响起阵阵金鸣。几缕黑烟像是被长枪破了术法,逃窜似地从屋中散走,长枪枪尖处一道尖厉的嚎叫声响起,随之一切又重归平静。
“试探到我这来了?华夏神族的人,胆子都这么小吗?简直娘们兮兮的。”七娘挠着头,嘁道:“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