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应天长鸣,沉重地撞在了石壁上。前仆后继的风掀起了吴金刚厚重的刘海。“这里可真凉快啊,是吧?”臭毛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衣服,给肚脐眼乘凉。晚霞时刻,没有太阳的余温,也没有月亮的秋冷。奈何在宽敞的停车场上参差不齐地堆积着形状各异的货车,一辆标配的男士摩托在此也只得唯唯诺诺。一块老式石英表刚从裤袋里掏出,便被臭毛一把夺去。“喂!你干嘛?”“我来帮你看看吧,唉声叹气的。不过是迟到罢了,你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吴金刚下意识地按压了一下胸前的黑色皮革包。而后转头望向站在过关口的警察,一个依靠着栏杆上抽烟,一个坐在地上脱袜抖沙,唯一一个紧紧抱着散弹枪的警官树荫下昏昏入睡。“你说这安全吗?臭毛?”一辆黑色面包车正迎着他们的方向缓缓驶来,臭毛站在自己的前方,似乎在核对汽车的车牌,不一会儿便高举双手左右摇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车门开了,先后下来三个壮汉。准确来说只有走在最前边的那个体型硕大,而后的两个男人只是身高优于常人。并且可以肯定的是高个都是跟班,走起路来畏畏缩缩,丝毫没有霸气侧漏的威严。“嘿嘿!阿四哥,阿四哥。”臭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芙蓉王,恭敬地递给站在前边的男人。只可惜男人谢绝了他的好意,看起来是真来办事的。“你是他什么人?”“我是他什么人用得着你管?”后边的高个发出憨憨的笑声,却又不敢直视我的眼神。“人呢?我要的人。”“我不知道你要见的人是谁,除非你告诉我你是他什么人?”此时的臭毛正站在两人的中间,手里的香烟似乎成了他并非空气的唯一证据。“别废话,我来赎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李大志。”那个被称呼作阿四哥的人转过身往回走了几步,他的目光正对着七彩的方向。这时,金刚才发现“查老大怎么在里面“。站在左边的高个从阿四哥的手里接过了一张照片,并将照片递给了吴金刚。“你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个人?”臭毛突然激动地说到“就是他!你们赶紧把人带过来,不然你们一分也别想得到。”照片中的大志,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背朝大海,最陌生的却是他脸上的胡渣,灰黄的相片透露出年代感的气息。阿四哥挑着眉毛交叉双臂,等候金刚的作答。倒是对臭毛不闻不问,那两个站在他身后的高个也从口袋中取出一包彩色包装的烟盒。正剔着包装,金刚突然说道“你们做假的功夫这么强,我怎么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你说什么?”臭毛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说“赶快用钱换人,就行了,不跟他们追究这么多。”“你没看见图片里,我就是穿着我身上这件衣服,这件裤子吗?”金刚揣摩了一下照片中站在大志右手边男人的外观、衣着特征。“这是我们两早上的合照,你把赎金给我,我马上告诉你他人在哪。”面包车突然发出两下声响,看样子查老大对阿四哥的工作表现并不满意。“行!我们把钱给你可以,但是你得先让我们见大志。”只可惜臭毛的话还远不如冷风对人的影响,阿四哥依旧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吴金刚。巡逻的警察似乎觉察到面包车前的异样,打开了警示灯,朝他们缓缓驶来。“我再给你十分钟时间,想清楚了过来敲门。”吴金刚跨腿坐在摩托车上,眺望着轮船上花生大小的苦力工来回走动。臭毛则主动上前于警官交谈,只是一根烟的功夫便把对方请了回府。”还在想什么?你现在在这里,不给也得给了。把钱交了还能把人换回来,若是不交,他们狠起来,那可是硬抢的啊!”这时,吴金刚才发现身边听着的汽车多半是僵尸车,没有一丝烟火。“那班警察是靠不住的了。”他心想。
“你好呀,吴先生。”查老大隔着一副黑色墨镜,坐在货车后排轻轻地说道。那两高个坐在他身旁就如同两座佛像,一动不动的。在臭毛开始问候之前,吴金刚抢先说道“骗子!”因为坐在前边的司机又怎能是大志呢?但猛的一下,自己后背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几乎是跌进了车内。车门被利索地拉上,只听到空气中传来“警察!警察!”而后自己的皮革袋被一男人狠狠地拽去,就连挎肩的皮带都被扯断。一车子的人都在笑,除了自己。货车颠颠簸簸地行驶了大约两分钟,突然又被抛弃到地面上。“合作愉快啊!”这是他从车里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此时的他身在之处,四周围并无密集的车辆,倒是空气中弥漫着咸水气息。原先庞大的轮船如今已吞噬了自己的影子,船上边间断地传来嘈杂的声音。他看了看天,燕子横飞。又看了看地,“是刚才的那张照片?”在车上被挤推的过程中,照片从裤袋中抖落,连同他的身体一块离开的货车。他看着相片里的大志,似乎脸上挂着笑容,而他那乱哄哄的头发又让人觉得悲凉。相片里阿四哥张开双臂依靠在背后的栏杆上,煞有悠闲舒适之意。也正是这个动作,让他联想起前段时间在乡下拜访朋友时,友人向他展示的外地游玩照。那里边就有一张与阿四哥摆得一摸一样动作的相片,而当时友人还特意强调这是他第一次乘坐客轮时留作纪念的照。“所以大志应该在船上?”他四顾了码头的轮船,也仅有一架正停靠在岸边卸货。爬过经水腐蚀的长廊,又急忙忙地穿梭在货物中。一间又一间的货仓,这艘船远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不一会儿,似乎有人觉察到他的异样举措,在后边追喊着“喂!站住站住,你在船上干嘛呢!”吴金刚一心前行,推开又合上一扇扇门。终于在自己恶心作呕,停留在轮船的卫生间时。他正对着的那扇门后似乎有一只情绪躁动的野牛不停地踢着木门,但却又不吭声。他斗胆向前迈进了一步,侧着眼望到门缝间紧扣的一把铁锁。“大志?大志?”砰砰砰,撞击木门的声音变得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