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里,车晓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童栀,童栀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了,眼睛也有些肿,眼泪却还依旧不停的往下掉。
童栀知道童妈妈的死因后,心里更是悲恸不已。
车晓屿好几次想开口给她一些安慰,却又发现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遗体没法运回老家,只能去联系殡仪馆,带骨灰回老家安葬。
车晓屿对这边不是很熟,因为他不住这边,这次过来也只是和朋友约着一起玩,结果还出了车祸。
车晓屿带童栀离开医院,在酒店将她安顿好,自己则去联系殡仪馆,处理后续事宜。
车晓屿每次离开都不会超过两小时,不管做什么?去哪里?都会在两小时左右回到酒店。
第三天的时候,童妈妈的遗体已经火化了,童栀抱着骨灰盒哭得不成样子,声音太哑了,只能发出呜咽声。
车晓屿车子还在修理厂,就去租车行租了一辆车,送着童栀和童妈妈的骨灰回H 市老家。
村里人见到童栀一个人回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也都猜想到了结果。
纷纷上前安慰,童栀勉强应付着。
童栀没有办葬礼,因为没有地方操办,为了筹集医疗费房子上次回来已经卖了。
简简单单的,买了一块墓地,很简便的安葬了。
童栀的爷爷奶奶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母亲也是从小就走失的孤儿,所以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童栀站在院子外面,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家,仿佛还能看到童妈妈忙进忙出的身影。
车晓屿一直站在童栀身后不远处,默默守着。
童妈妈安葬后,童栀一直在墓碑前静静地坐着,不哭不闹,旁边的人看了都忍不住落泪。
傍晚的时候,车晓屿去还邻居家的碗筷回来,发现原本在墓碑旁的童栀不在了,喊了几声也没人应。
邻居们听到喊声,都出来问情况,还是隔壁婶婶说,“怕不是去河边了吧!这丫头不会做什么傻事情吧?”
车晓屿听了慌不择路的往河边跑去,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童栀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车晓屿奔跑的到河边,天太黑看不怎么清楚,一路上摔了好几次。
还在远处的时候,就隐约看到河面漂浮着什么东西,车晓屿心里咯噔一下,冰冰凉凉的,一个趋趔,差点没摔倒。
“童栀!”
车晓屿一边喊一边跑,眼眶涩涩的,心里跟针扎一样难受。
车晓屿不管不顾的一下子跳了下去,看着童栀仰面躺在河里,却没有什么动静。
手刚刚摔了一跤到现在还生疼,车晓屿也没法顾及,另外一只手拖着童栀往岸边去。
到了岸边,童栀还是没有反应,车晓屿不停的掐人中,还做心肺复苏,都没反应。
其他邻居也到了河边,拿出手电筒照着,不停的喊着童栀的名字。
车晓屿也顾不得其他的,低着头给童栀做人工呼吸。
“童栀!你TM 给我醒过来啊!听到没有!你不准睡。”车晓屿一边做急救措施,一边大声的喊,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娃脸怎么这么红啊?”一个邻居说着,还伸手摸了摸额头,“哎呀!这么烫,发烧了?”
车晓屿听完,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真的很烫,再摸摸动脉,很有力。
车晓屿单手将童栀扶起来,背上她又是一顿狂奔。
车上,车晓屿看着自己肿起来的右手,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心里更加透心凉。
还好这车TM 是自动挡。
童栀家离市里大概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车晓屿单手打着方向盘,一路打听找了一个小的卫生室,先看一下情况再说。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发烧,扁桃体发炎,只要退烧了就没问题了。”医生给拿了一些要,交代着车晓屿要怎么吃,还有不要吃辛辣毕节的食物。
童栀迷迷糊糊的一直没醒,车晓屿就守在一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车晓屿无法想象,童栀此刻内心的感受。
从小相依为命的人就这样没了,家也没了。
就像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一样,再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了能给她温暖的人。
等把童栀料理好,车晓屿才去找医生给自己看一下手。
“小伙子,你这手大概是伤到骨头了,这里没法拍片子,我给你先固定一下,你别再乱动了,等等你还是去市里看看吧!”医生戴着眼镜,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伤到骨头?难怪这么疼,还使不上力气。
“那你先给我用点消肿止痛的药吧!”刚刚还没觉得,现在闲下来竟这么痛,有些受不住。
医生给他弄了一些消炎药,还有外敷的。
车晓屿吊着一只手回到病房,童栀迷迷糊糊的一直没醒,偶尔听到她喊妈妈,还叫着爸爸!
还有一个很意外的名字,叶辰。
他在你心里,有那么重的分量吗?
车晓屿心里莫名的堵了。
童栀!我先遇见你,我先认识你,也是我先跟你表白的,为什么你心里却住进了另一个人?
车晓屿习惯性的去摸自己的口袋,那里有烟。
发现的口袋里空空如也,才想起这段时间和童栀一起,没有买烟。
车晓屿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直到实在抵抗不住困意,在椅子上睡着了。
童栀半夜退烧醒了,看到自己在医院,还有一旁的车晓屿。
看到车晓屿一只手似乎受伤了,心里有些愧疚。
这应该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吧!
童栀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胶布,也猜想到自己怎么了。
悄悄起身走到窗口边,看着窗外的夜空,听着知了蝉鸣声,却依旧觉得格外的安静。
椅子上的车晓屿一个趋趔差点摔倒,因为碰到了手臂,车晓屿瞬间清醒。
“你醒了?头还疼吗?”车晓屿走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别站在那吹风,这才刚刚好。”童栀被她拉着回到病床前,第一次没有拒绝他。
突然,车晓屿又大声吼了出来,“童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多大的事你要去死?阿姨为什么选择离开你没想过吗?”
“她就是怕要了你一个肾过后你不能好好生活,怕给你以后的生活增加负担!所以她才选择了离开!”
“你呢?你在做些什么?你这么做对得起阿姨吗?你的书都白读了吗?”
车晓屿把自己这么些天的担惊受怕都发泄了出来,看着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
车晓屿都不敢想,自己要是去晚了,她会不会真的就……。
“对不起!我……”
童栀没有哭,也没有觉得委屈,觉得车晓屿说得很对。
车晓屿你知道吗?我再也没有家了,再也没人叫我吃饭,叫我多穿衣服,叫我注意身体,叫我……。
沉默良久,童栀看着他的手臂,担忧的问到,“你手怎么了?”
“没事!应该就是扭到了,过两天就好了。”车晓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了一句,没有细说,因为还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谢谢你!车晓屿。”童栀突然很认真的开口,虽然声音很沙哑,却透露出很真挚的谢意。
车晓屿嘴角撇了撇,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不用!”
“明天送你回学校吗?”
高考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时间越来越近了,留给他和童栀的时间都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