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经查过了,那献丹人家中尚有妻与幼子,且两人皆身染顽疾,经过询问,属下可以确认,只有那献丹人一人知道灵丹的存在。”
听到季常的汇报,太子佑祥民皱起了眉头,“那这灵丹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属下翻阅户籍宗卷,有所发现,这献丹人祖上并非我景国人,乃是大承并州河朔郡人士,据说是为了避祸,举家搬迁过来,当时可算中上之家,后来被山匪劫掠,家道中落。
“根据县志所载,这家人所在的村庄,正是那伙山匪重点劫掠之处,后来这家人再次迁移,那个村庄的匪患也随之消弭。
“属下原本以为是这家人拥有灵丹的消息泄露,被人盯上了,可之后数年这家人几经辗转才来到这望京城。这途中,原本人口繁盛的一家人,大多身染重疾去世,最终落户时只剩下了三人,如今更是只余下家中将死的妻儿……”
“你的意思是?”
“殿下,属下以为,那所谓的灵丹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那献丹人的口中遇仙所赠,只怕也是另有隐情,那丹药来历成谜,究竟是灵丹,还是邪丹,依然有待考究,如今那丹药被陛下服食,属下以为……”
“够了,不用再说了,既然查不到根由,那此事就到此为止。”佑祥民抬手止住,“除你我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情?”
听到此言,季常不由心神一紧,迟疑着答道:“经手的一共五位兄弟,详情只有两人知晓。”
“告诉他们,把嘴巴闭严实一些,最好不要让本宫在这望京城中听到什么疯言疯语。”
听到此话,季常不由暗舒一口气,再就听到佑祥民补充说道:“至于那献丹人的妻小,既已身染顽疾,无药可救,那就送他们一程,让一家团聚吧。”
季常赶紧应是。
接着两人谈起了三皇子的事情,问清暂时没有异动之后,太子便打发了季常。
“灵丹……邪丹……”端坐书案之后,一手搭在书案边缘,佑祥民四指不经意地轻轻弹动,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
皇帝被诊断死亡,接着死而复生……
明明深知自己和老三争锋相对,多年来来的应对从来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予理会,可昨日拜见皇帝时……
今日再次向皇帝请安,依然是草草将自己和老三打发回来……
从皇帝醒来之后,从未有妃嫔在侧服侍……
“来人,把季常叫来。”
侍立在门外的侍卫,虽然奇怪于太子刚打发了季统领,这就又要喊回来,却不敢置喙,应了一声快速赶去追人。
……
又一个夜幕降临,吃过晚膳不久的佑庆麟有些为难的看着身边低头的赵和,还有站在门外等候的越贵妃侍女。
在太医再次确认皇帝身体无碍,甚至更甚从前之后,这个小宫女,是越贵妃指派过来问安的。
问安嘛,佑庆麟当然知道,就是问问皇帝老儿,“您今儿晚上打算在哪儿安呐?快来臣妾这儿吧!”
要是以前的老皇帝,那自然是欣然应允,可现在的佑庆麟只模仿到了七八成床下的皇帝,暂时自认为还没那个本事模仿好床上的。
求助的小眼神再次飘向了赵和公公,赵和无奈叹了一声,走出殿外低声吩咐道:“这几日陛下需要静养,你回去告诉贵妃娘娘,且等上些时日。”
“是。”盈盈一拜,那小宫女应声退去。
“陛下大病初愈,乃是上天吉兆,您是否要新纳一位妃子?”回到皇帝身边之后,赵和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惊得佑庆麟差点掉了自己的下巴。
“此话,从何说起呀?”
赵和笑而不答。
佑庆麟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几天赵和一点点陪着他重新做回景帝,那么这宫妃侍寝的事,躲肯定是躲不过的,可又不能因此露馅儿,那怎么办呢?
既然找熟悉的人容易露馅,不找更容易露馅,那事情就简单了。
你不是未尝云雨之事吗?
你是皇帝,大可新纳一位养在深闺未经人事的妃子,就在这新纳妃子的身上填补自己的破绽。
名义,赵和已经给你找好了,上天赐福,皇帝圣安,当福泽天下,采选新妃入宫。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佑庆麟一时不由有些老脸发红,这种事,得怎么教才能不露馅啊,那当然是得有人从旁协助,在一边指导了,想来这偌大的宫墙之内,也不会缺乏这方面的人才。
“此事可行吗?”虽然心中礼仪廉耻还在警钟长鸣,可奈何时不我待呀。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只要您说可行,那自然是可行的。”
“那朕若是不止想要纳妃,而要纳尽这天下贤才呢?”
“陛下您的意思是?”这回轮到赵和有些不明白了。
“既然是福泽天下,那自然不能只惠及闺中之女,朕打算更易国制,选天下贤才为朕所用,使有学之士在我国中,皆有登天之阶,荣华之途。
“此国制,应将选举孝廉之职由地方郡县收入朝中,朕要在这望京城中三年一办,举行考试,主分文武两科,分门别类考核选拔贤能之人,天下贤才皆可投状应试,得头名者,朕钦点其为本朝文、武状元,可任朝中官职,其后数名,亦可各归其职,入我朝中为官,此国制,朕叫他为科举制。”
佑庆麟借着赵和提出来纳妃的机会,将心里的谋算洋洋洒洒地说了出来,颇有些得意的看向赵公公,“赵和,你觉得朕此举如何呀?”
赵和着实被景帝说的这番话惊到了,他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一个未尝云雨的“毛头小子”嘴里说出来,“老奴虽然对朝中政事一窍不通,可以老奴的一点浅薄见识,听陛下方才所言,若此制成真,天下之人将学有所用,用之有道,国富民强就在眼前啊!
“陛下此举若成,实乃福泽天下万民之伟业。”
赵和越说越是用无比敬佩的眼光看向了景帝。
身在朝中这么多年,赵和对景国的举孝廉之制,自然知之甚深,当初未尝不是利国良策,可惜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地方官吏朋党比周的工具,对于皇室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流毒甚深了。
如今皇帝陛下想要将选材的职能收归中央,这样天下才子皆在皇帝的彀中,同时此举必定能为景帝迎来盛名,将来必定流芳百世。
赵和老怀甚慰,原本所求,只是不舍主子离去,依然留恋那种主仆相伴的日子。
现在能为故主赢来身前身后名,他自然是高举双手双脚的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