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名的少年,不同的际遇,灵木看这眼前陌生的环境,加之自己刚刚融合的这具身躯的所有记忆,他方才缓缓松开了自己早已血肉摸糊的双拳,不禁又是一阵自嘲。
“啊哈,你我倒真是有缘,同一个浪荡公子,同一个悲惨结局呵!”
这个少年亦姓灵名木,是蓝云帝国有名的天才公子,行事放纵,骄傲自大。
他从小没了母亲,其父灵战是当朝老将,赤胆忠心,战功着著,统帅东临,敕封东平王,威震朝野,无人难挡!
倒也正因如此,灵木骄纵甚于常人,除其父外,也无人敢加之管教!
不过三年前的一次变故却打破了这份和谐。一次外出历练,父亲失踪,自己被废,而后结果可想而知。
朝廷为表其父忠勇,加封灵木为东临侯,主政灵家。不过废人终是一个废人,没有实力,任何权利都是虚无。
在灵家,他的地位尚不如一个下人。
“东临候?灵家少主?真是可笑,如此身份也能因醉酒暴死家中却无人知晓,可悲,可悲啊!”
灵木仰天长叹,心情复杂,两世为人,两重身份,却是同样的话语在耳盼回响——“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无论是前世爷爷临走前的叮嘱,还是此生这具肉体父亲的遗言,无不包涵着这简单的十二字。
说实话,灵木恨透了自己。若不是自己的苦苦哀求,爷爷又怎么去而不返;若不是自己为了那个薄情的女子,他灵家的百世尊严也不会任凭他人践踏!
外人眼中,他灵木就没有颜面再立于天地之间。但只有他自己明白,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明白,死很简单,困难的是活着!
简单的十二字,无不包含着前世与今生的心酸及以故前辈的希望。
上天给他机会,让他重活一世,他又怎能碌碌无为,白白浪费,绝了那份希望?
他暗暗立誓,此生此世,必要活出新的自己,欠他的,欠这具肉体的迟早要一一讨回。
……
与此同时,远在上界天之南域的忘川崖上,一少年正负手而立,站于主崖孤峰之颠,凝视着脚下的无底深渊,双眼中尽是漠然。
“这位小姐,崖上风大,站的久了,小心伤了身子!”沉思良久,其才缓缓开口,对着身后的虚空戏虐道。
四下里仍是寂静一片,甚至有些许诡异,越发的慎人。
见无他人回应,少年却并未死心,他优雅转身,绅士般的再次轻言道:“小姐貌似有什么心事,如此的闷闷不乐?若不嫌弃,可给在下说说,尚可分忧,如何?”
“你么?”沉吟良久,虚空终是传来了声满不在乎的淡淡回应。声似轻铃,曼妙动人,清雅脱俗,自给人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
“不错!”少年颇为自得的答道,满眼尽是傲然。
“怎么小姐看不上在下么?说实话,我对自己还是充满信心的,毕竟天地间能拒绝我外貌的女人没有几个!”
少年此言也并非虚谈,他生的清秀,面如冠玉,袭一身长袍,系玉剑于腰;左手持笛,右手负于身后,飘飘然宛若画中美子,颇盛仙君风度。
“长得帅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动了情,还不是得听女孩子的!”
“我观公子面带愁容,必在为那事忧郁。不过公子且放宽心,那些多眼的杂碎我已帮你除了,那东西现也在我这!”
那轻灵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便来到了少年身旁。
来人是个女子,渡着一身大红喜袍,倒也极美。不过这种美并非全部取决于外貌,更多的则是一种气质,一种经历,一种沧桑。
女子说完,并未理会少年,自顾自的前走,在崖前不到一丈处停了下来,颇为伤感都感叹了几声,然后偏离话题道:“你说从这崖上跳下的人还有生机吗?”
“很简单,有和没有的几率各占一半咯”少年没有在乎其他,半玩笑式的回道。
女子依旧淡然,并未流露出其他神情。少年见了,多是不悦,故而随即正色言曰:
“生与死自有天道注定,自古以来又有几人能逆天改命呢?”
“与其碌碌无为,花闲功夫去称赞他人的得失,哀叹岁月的不公,到不如逆流而上,逆天而行,岂不快哉?”
“我只能说命是自己的,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
“三情六欲,妇人之仁,终会阻碍你我的选择!”
那少年癫狂大笑,豪言壮语,激荡崖峭,久久不能消散。
女子听完,只觉身心俱振,一股悲凉之感旋即随风而至,凄凉透骨。
“我说,小姐生的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之美貌,何必为了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而伤感呢!”少年没有理会女子的反应,继续说道:
“说实话,他灵木算什么东西,废物一个,对这种逝去的猪,实在…”
“够了!”女子像是有些怒了,轻喝道:“我在崖下所找到的,改日会派人送到公子府上,但是,需要公子在崖下找到的他的遗物交换!”
“小姐,一缕破损的血布比之那件宝贝,熟轻熟重自当斟酌啊!”少年悠悠言道。
“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弱女子,那东西对我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再者言之,公子又岂会忍痛割爱?”
“而且,就算只是一缕破布,也是他灵木生前穿过的,是我夫君生前以后穿过的遗物,不是吗?”
女子回眸,气然陡然一变,凌利道:“我的事,我做主,无需公子费神。尔不俱我,我亦不俱尔。”
“人若负了我,我方才会负人!”
“哦?哈哈哈!”少年大笑,“小姐聪慧刚强,真乃世间之奇女子也,在下折服,敬佩,敬佩!”
……
秋夜如月,波光如银,不久前的灵都尚是歌舞升平,诸帝齐聚,大赞灵府双喜之福,岂不让人嫉妒?
然而世事无常,不过寥寥数日,昔日的辉煌早已无踪,只剩得那断壁残垣。
忘川崖上的红衣女子似鬼魅一般,也不知何时来到了此地,在一片断壁的灵府中,扶琴奏着忧伤!
琴声悲怆了然,又几人不闻得伤感落泪!
随之突入而来的黑衣人,却打乱了这份朦胧的气氛。
女子弃了琴,简单地交代了几句,随即纤纤玉手拂过腰间,裙带一松,原本蓬松的大红喜袍霎时掉落,一片春光骤现。
“你把这件沾血的喜袍和那缕血布埋葬在一块儿吧!”
“墓碑上刻上我和他的名字,灵子轩永是我的夫!”
“不管是何种原因,是他灵木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父母亲人。我在父母坟前发誓,要屠尽他灵家族人,今日终是做到了!”
“可我也向他立过誓,一辈子做他的妻,今天我也算做到了吧!”
女子有些伤感,颇为自嘲的感慨:
“灵木啊灵木,那宇文贞就算长的再像我,可以终究不是我!”
“逝去的,永远无法挽回了!如有来生,但愿你做个堂堂正正的人,擦亮你的眼,摆正你的心,只有这样,一番真情方有结果!”
越是想,越是伤感,女子不觉的呆了一小会儿,又接着命令道:
“好了,一会儿让墨渊厚葬灵家的族人吧,忙完后就让他留在这里发展吧!”
“还有,若不是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就你刚刚偷瞄的那一眼,就足以死上千次万死了。日后就为那两件衣服,哦,不,为我和他守墓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记住,那个墨秋婉已经死了,和她的夫君灵木合葬在一起了。从今往后,这个世上便只有我魔婉!”
女子说完,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头大汗的黑衣人匍匐在地…
“妙啊,炒啊”不过那女子没有发现的是,她刚刚的所作早已被先前相遇的少年尽收眼底。
“如此身材,倒也绝了,只是心不属我,可叹,可悲,可哀呀!”
少年感慨,而后凌利转身,命令道:
“你再派人到忘川崖下去一趟,务必找到灵家废物的尸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瞎了眼,负了婉儿,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说实话真希望他还活着,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