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起点考试很快到来，所有的人都很重视这场考试，并为之准备了至少一个月。李璇这次没有拿班上第一，而是班上第二，年级排名在第十二名，在一般人看来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学霸看来应可能还远远不够吧。毕竟这场考试班级第一有100的奖学金，而第二名只有50。而周暖的成绩也是极度稳定的，班上17，年级48。
出成绩的第三天，周暖正好又要去办公室找语文老师背课文（上一次抽查时背得太稀烂了）。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李璇已经在那里了，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哭了很久的样子。周暖就站在那儿等她们聊完。
李璇边抹眼泪边说“我觉得自己最近状态不太好，这次考594我也没想到，我以为不管怎么样也会有600分的，我妈对我的规定就是名次不重要，但是一定要过600分。”
周暖心里想：差六分这么难受？还要来办公室找老师排遣愁绪吗？要不是听到她594的分数，可能也会因为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而心疼吧。
老师又递给她一张纸，“你不要因为分数而哭，高考前的所有考试都只是为了让你们查漏补缺的。没考好就好好听老师讲试卷，但是你不要压力太大了，要把状态调整回来。不行的话我去和你们班主任说一下，给你请一天假，你好好放松放松。”
李璇连忙拒绝，“我会试着调整的，请假还是不要了。”
老师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外表坚强，内心软弱。你看人家周暖就是外表坚强，内心也坚强。这一点你要多向周暖学习，不管成绩怎么样，心态都这么好，还能笑得出来。”
周暖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心态好？我心态好？
其实周暖也是一个外表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子，可实际上，成绩一直没有起色，心里也着急的不得了。她也想哭，也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为了一次考试就这样是不是太矫情了？所以她只能忍着，告诉自己只要坚持下去就好了，不能就这样放弃。
来办公室之前她的心态也是崩溃的。本来这次考试就考得不好，昨天还被老师抽查了，老师还只给了一晚上的时间让她重新记忆必修三。她昨天背了一夜，今天早上政治课还在继续背，但是时间还是不够，所以她跳过了《琵琶行》这一篇。她一直在祈祷老师不要抽《琵琶行》。但是老师那一句话真的让她感到无语，真的不知道老师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周暖只能佯装微笑来掩饰尴尬。
李璇斜着眼看了周暖一眼。在她的认知里，这不叫心态好，这就是不求上进，不思进取而已。
周暖被李璇的那一眼看得很不舒服。
老师终于又开口了“好，那李璇你先回教室去吧，慢慢把心态调整过来。”
李璇点头离开。
老师拿过周暖的书，还对她笑了一下。“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暖慢慢向老师靠近，僵硬地回应“差不多吧。”心里不停地默念，不要《琵琶行》，不要《琵琶行》，求求上天了，千万不要抽到《琵琶行》。
老师把书大概翻了一遍，“嗯……这本书还是整个必修里面很重要的一本的。嘶……要不就《琵琶行》吧。”
周暖的心态彻底崩塌了。
“梦啼妆泪红阑干的‘阑干’是什么意思？”
周暖大脑疯狂运转，宕机……
“一曲红绡不知数的‘绡’？”
周暖懊恼，这个昨天背过的……
“又闻此语重唧唧的‘唧唧’？”
这个周暖记得，“叹息声。”
“嗯。江州司马青衫湿的‘青衫’？”
“衣服。”
老师皱皱眉头“具体一些，这容易考文化常识题的。”
周暖羞愧地低下头，是真的真的不记得啊。
老师有点恼了，直接把书关上扔在桌子上。
“周暖，我一直觉得你很努力，但是成绩总是没有起色，你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吗？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你这么努力为什么成绩一直上不去。现在我知道了，你其实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努力。你的努力实际上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你承认吗？”
周暖点点头。她不敢抬头，不敢看老师失望的眼神，也不想让老师看到自己强憋泪水的样子。
“唉，你现在改正还来得及，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只要你不再沉浸在自我感动中，踏踏实实地学习，而不是装样子，还是有进步空间的。”
周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好了，我一会还要去你们班上课，你先回教室去吧，我准备一会儿。”
周暖吸了一口鼻涕，从桌上抽走自己的书，和老师道了谢谢就离开了。
在回教室的路上周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自己之所以难受不是因为觉得老师误会自己，恰恰是因为觉得老师说对了。如果自己真的够努力，今天就不会把《琵琶行》答得那么烂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周暖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所以当面对婷婷的时候状态还不错。
周婷婷关心地问道“怎么样？”
周暖无奈地摇摇头，“糟透了，她抽的全是《琵琶行》里面的，我基本都没有答出来。”
周婷婷抱抱周暖“没事的，时间太紧了。你已经很不错了。”
周暖紧紧地抱着周婷婷，没有说话。
杨爽正好从厕所回来了，用口型问周婷婷周暖怎么了。
周婷婷摇摇头，用口型告诉杨爽她不太好。
很快打铃了，语文老师还是像往常一样热情洋溢地走进教室。
周暖一直低着头听讲，避免和老师的眼神交流。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老师突然聊到努力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在好好努力，不管是在教室还是私下偷偷恶补。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好好吗？当然我也知道，你们有很多人在假装努力。就像我刚刚在办公室和周暖说的那样，其实你们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们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努力，只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周暖把头低得更深了，羞愧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爽惊了。周暖不努力？难怪周暖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杨爽气愤地质问老师“老师你凭什么说周暖不努力？你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私底下有多努力。”
老师有些尴尬，“我没有说她不努力，我只是说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努力。所以成绩才会没有提升。”
杨爽看着周暖低着头憋泪的样子还是极度不爽。
周暖小声和杨爽说“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杨爽嘀咕道“那她这样也太过分了吧，太伤人了。她又没有时时盯着你，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而且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周暖发自内心地为杨爽这次质问老师的行为所感动，同时她也知道，不能再这样自我感动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