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初遇
下山的路上,树木静静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驳地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青草、鲜花和泥土的芳香。
灵儿心情大好,一路上欢声笑语。四人来到摆渡口,准备登船离开日月谷。空灵的山谷不时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满眼郁郁葱葱,碧波荡漾,船儿划开之处,翻起一朵朵洁白的浪花。
在船上渡了三日,终于抵达了京城。虽然这些年边关烽火不断,但京城还是一片繁华,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灵儿除了偶尔陪同母亲在节日里去寺庙烧香祈福,鲜有机会来到京城。此刻的灵儿和小翠如同放飞的喜鹊,到处欢腾,穿梭在热闹的集市里。
劲松和阿木紧紧跟着她们倆,生怕给走丢了。阿木是劲松的书童,从小还陪着少爷一起练武,身材魁梧、忠厚老实。
熙熙攮攮的人群像赶集似的都往一个方向去,他们感到好奇,劲松上前一步,“请问兄台,这么多人是去往何处?”“今天法源寺施粥,还有慈善义拍,父老乡亲们都去凑凑热闹。”“劲松哥哥,我们也去看看吧。”话音刚落,灵儿已经淹没在人群里了。
远远的,已闻到了寺庙特有的香味,众妙香风随想吹拂,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门上“法源寺”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
门庭若市,人潮涌动,寺庙的师傅们有条不紊得分发着热气腾腾的粥,合着淡淡的药香。一股暖意和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开来。穿过拥挤的人群,进入寺庙内,古木参天、松柏森森、芳草青青。
大雄宝殿内人头攒动,大佛端坐殿内,高达三丈、金碧辉煌,栩栩如生,仿佛看着下面芸芸众生。灵儿等人挤到前面,有位慈眉善目的老方丈,正在大殿中央,声音如同洪钟般深沉有力,“今日,法源寺施粥祈福,并进行慈善义拍,所募集善款均用于救济百姓。”不夸小善,终积大德;正如涓流,点滴汇聚,终成大海;不除小恶,终必败事;则如磨石,不见其减,日有所损。好人有好报,行善积德!”
“方丈说得对,行善积德,我娘也信佛。劲松哥哥,你算算我们总共带了多少银两?”
“哦,我看看,差不多有一百两银子。”
拍卖所展示的物品大多是老方丈亲笔题字的书法墨宝、开光御守护身符、精致刺绣祈福囊袋等,还有几幅流光溢彩的禅意壁画,灵儿一眼就相中了个晶莹剔透的玉佛吊坠,色泽盈润,小巧玲珑,雕刻精致。
前面几样物品,纷纷竞相拍卖,价格也不贵,灵儿扫了一眼现场购买的人群,看着大多像是书生和官眷,轮到玉佛像拍卖的时候,方丈说道:此玉乃新疆和田玉,用时一年之久,由我寺上一届住持求得,并亲手雕琢方成。乃属法源寺的宝贝,不在于金额大小,有缘之人,才能拍得此物。”
“有缘之人?小姐,什么才算是有缘之人啊”?小翠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灵儿心里去了,对啊,什么叫有缘之人呢。
此时,老方丈令人拿出一副观音菩萨的画像,只见两个小和尚慢慢铺开画卷,高约七尺,气势磅礴,让人心生敬畏、安定自在,佛祖端坐在莲花宝座中,表情庄重慈祥,眉如小月,眼似双星。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吊坠上的的佛像嘛,原来有画在先,住持方丈依照画像的样子精心雕刻了玉佛。
“各位居士,谁若能看出这幅观音画像有何特别之处,谁就能优先拍得玉佛吊坠,此为缘分。”
灵儿和劲松他们讨论了半响,这副画有如神笔,惟妙惟肖,除了夸画者功底深厚,绘画技艺非凡外,实在真看不出还有何特别。旁边的人附和道,观音画像大多肃穆庄重、让人心神安定,此画禅意浓厚,仙气缭绕,可要说有什么特别或与众不同,倒也没有啊。众人议论纷纷,但也没有看出端倪来。
就在大家愁眉不展时,一个温柔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莲花宝座的花瓣大多取用八的倍数,因为八是吉祥数,最大的莲座,最低层128莲花瓣,最上层应该有8瓣,这幅画中最上层的莲花却只有7瓣。”
“看来这位居士就是有缘之人呐!”
此刻,大方丈脸上的笑容如同莲花般绽开,虽然布满了皱纹,却是岁月的沉淀,每一道沟壑都是智慧与慈悲留下的痕迹。
男子移步向大方丈靠近,作揖状,继续说道:“大方丈,请容晚辈做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这不是画者的笔误,那就是想要告诉众生,即使是佛陀也非十全十美,这世上的万般事物,在苦难中洗净铅华。春夏秋冬,四季轮转,花落花开,花朵具有谢而又发的生命力,但世间花卉先开花后结实,莲花则在开花同时,结实的莲蓬已具。莲花因此被佛家视为能同时体现过去、现在、未来。无论经历种种,放下执念,顺遂自然,不苛求完美的结果,而重在享受过程。此乃晚辈不成熟的想法,还望高僧指点。”
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众人纷纷称赞叫好,大方丈如同觅到了知音,欣慰地含笑点头。
灵儿忍不住好奇打量眼前这位奇男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形,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棱角分明的轮廓,有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面是厚薄适中的红唇,英气逼人。
“敢问大方丈,那我是否可以拍得玉佛吊坠?”
“施主与佛法有缘,当然可以。”
“等一下,大方丈,这个玉佛吊坠玲珑剔透,我甚为喜欢,可否也给我个机会?我愿意花两倍的银两拍下。”灵儿跑到大方丈面前,诚恳地提出诉求。
“这位施主,老衲刚刚已当中宣布,只有有缘之人才能拍得,更何况这个吊坠也不能以金钱衡量。还请施主见谅。”
灵儿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但也是出于真心喜欢,她自己也不知怎么一眼就被迷住了,她平常对这些翡翠玉器之类的并不上心,可是这个吊坠很特别,灵儿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更奇怪的是,当她靠近大方丈的时候,忽然感觉身边的那名男子似曾相识,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气息,难以名状。
“这位兄台,君子不夺人所爱,只是这玉佛吊坠与我有缘,还望公子能成人之美。”
灵儿愣了愣,第一次有人称呼自己为兄台,这是她才想起来,自己一身青衣束发装扮,是位俏丽美男子。
“公子客气了,本就是我一厢情愿,既然这吊坠与你有缘,自然是你的宝贝了。”
四目相对,灵儿发现他正仔细地端详着自己,一时之间竟面红耳热,害羞起来。
“灵儿,你若是喜欢,我日后再给你寻块一模一样的。”
劲松上前安慰着灵儿。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能力范围所及的一切代价,来讨灵儿欢心。
“天下没有一片叶子是一模一样的。”灵儿低头自言自语道。
“什么?”劲松没有听清灵儿在说什么,疑惑地问道。
“如果真的有缘,自然会再见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在下卫子玉,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灵儿这才发现,那双深邃的眼眸正看着自己。
“噢,在下梦…梦凌风”灵儿忘了给自己取男儿名,一时之间只能想到爹爹的名字。
“凌风,今日我们一起来到这寺庙,又同时相中了这块吊坠,也算是缘分,他日若有缘,江湖再见。”卫子玉作告辞状,他身边的魁梧男子,用冷峻的眼神扫了灵儿一眼,便一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