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周边的一切总是让我迷茫?我以为南宫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到今天我才初醒,其实不然;我以为水若寒是对我存了心思,可从几个月的相处来看,其实不是;曾经,我以为南宫月会因我动了心,可现在呢,根本失去了他所有的消息,所以,我自始自终都是在自欺欺人!
想着来到大荣的一幕幕,张小玉如同眼前过电影般的走着,风肆意凌虐,打在行走着的娇弱身躯上,竟没了丝毫的感觉。原来,我真的是一个没了心肝的人,把最初的痛也忘得一干二净!
自那日独闯大殿以后,张小玉便再没见过水若寒,听身边的下人们说,为了鼓舞士气,他亲自领兵上前对阵去了。其实一直以来,自己便知道,水若寒是个难得的将领之才,他性子沉静、目光睿智、头脑清晰;而梦,参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往往会将自己卷入其中,可是这些好像渐渐在自己的记忆里抹去。既是和自己不相干,何必再费那心思,想想怎么除掉肚子里的祸害才是。
两个月以后,皇宫内外一片死寂,宫里人似串通好了般,封杀了前线一切消息,也好,姑奶奶也懒得问。这天清早,张小玉难得早起,信手挎了竹篮,信步去了御花园。虽然自己在这鲲鹏皇宫身份不明确,但下人们跟着水若寒对自己的态度,一直礼遇有加,不敢轻易越池半步。
“小姐,您要去哪儿?”一直服侍小玉身旁的贴身丫头小菊小心翼翼的低声问着。
“哦!”小玉边走边说着:“今天天气不错,去御花园走走!”
小菊不敢在问,只得在其身后近身跟着。
张小玉提着竹篮,在一颗柿子树下站定,来来回回巡视良久,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俯身提裙,撸了撸袖子道:“小菊,我去上面采了来,你在下面给我盯着!”小菊心头一紧,慌忙拉住张小玉的臂弯央求道:“小姐,不要,皇上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说如果小姐出了任何差池,定将暖玉阁上下人等全部五马分尸,求您了,小姐!”五马分尸,丫的可真够狠得,张小玉看着一脸泪花、吓得面如土色小菊,不免几分心疼,放低了嗓音说道:“你去,我告诉你要摘下的东西!”
主仆二人在御花园忙活一上午,收益颇丰,提着慢慢一篮子柿蒂,急急地回到暖玉阁,管事的赵公公握着拂尘,面容焦急的迎上前来,尖声道:“哎呀,主子,你可回来了!”张小玉总是看不惯小赵子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极不耐烦的催足道:“怎么了?出事了?”
“哎呀,不是啦!”小赵子伸出一根莲花指,着急的解释着:“皇后娘娘来了,她在。”
不等小赵子说完,张小玉快步走进暖玉阁,这年头,姑奶奶谁也不怕了,有本事直接将我弄死,回到二十一世纪,丫的还是一个开始。
“张小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张小玉毕恭毕敬的跪倒在地。
良久,皇后一脸严肃的端坐堂前,一只纤手搭在软垫之上。没有让起身的意思,亦不看久跪着的小玉,良久,对着自己玉手端看一阵儿,悠悠的起身,走于小玉身前,似怒非怒的含笑说着:“本宫听说妹妹不日有了身孕,一早便去了御膳房熬了一碗安神汤来,想必定会对妹妹肚子里的龙儿有益!”说着,亲手端了过来,从锦绣中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来,扶起依然跪着张小玉。
张小玉随着她牵引的力道起身,目光扫视了下那碗挡着波纹的墨黑色汤药,两条细眉微蹙,蓦地接了过来,毫不迟疑的几口吞了干净。
“娘娘可还满意,如无他事,小玉也不便恭送了!”张小玉语气冰冷、面上毫无表情的下着逐客令。
“哼!”皇后冷哼,悻悻的甩手走了出去。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小赵子一副死了亲爹的紧张表情,不管不顾的往前院跑着,正撞上皇后身前的近身嬷嬷,嬷嬷疼的摔倒在地,拍着身上的灰尘教训道:“不长眼的狗奴才,想死啊,皇后娘娘凤驾也敢闯?”
“皇后娘娘?”小赵子慌忙腹地求饶着:“饶命啊,娘娘!”
皇后用手帕挡着半张脸,一脸疑惑的看向身前的小赵子,凤目一挑,不冷不热的说着:“何事,如此乱了分寸?”
“娘娘!”小赵子微微抬起一张瘦脸,面如土色的字字说着:“边疆急报,皇上受了重伤,派人来请张姑娘,速去照顾圣驾!”
“啪!”皇后拿着手帕的纤手重重落在了小赵子脸上,“混账东西!”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赵子碰碰几下不断地磕着响头。
“嬷嬷?”皇后眉心一锁,回转过身去,“你去给本宫收拾行囊!”
“娘娘?”嬷嬷看着皇后欲行的脚步,几分担忧的劝阻着:“那贱人就是一祸水,此次若不是因她,我鲲鹏泱泱大国,岂能落得这步境地,我们还是及早除掉为好。”
“不!”皇后冷哼道:“留着她,还要换回我鲲鹏国应得的东西!”
嬷嬷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不敢多问,只得目送皇后等一干众人,袅袅婷婷的向暖玉阁走去。
荣历玉华年,三月初二,南池境地,鲲鹏国与大荣两国接壤之处。
颠簸半月,总算安全抵达鲲鹏国驻扎营帐。鲲鹏皇后下了马车,便急急忙忙的往水若寒营帐方向跑去,脸色惨白的张小玉提着个人的行囊,慢慢随后跟着。
“皇上,皇上。”
皇后呼吸急促的踏入帐营,正看到脸色惨白的水若寒痛苦的俯卧在床榻之上,身旁一个木盆,装满了黑红的污血,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有些甚至开始凝结成块。
“别过来!”水若寒一手冲其打着止步的手势,一边捂着胸口大口的呕血,一张古铜色的俊脸变得憔悴不堪,两张剑眉紧锁,全是痛苦的神色。目光凄厉的看着冷冷呆站在门口的小玉,良久,眸子里的袭上一丝欣喜,一只古铜色的大手吃力的伸着,良久才顿顿的说出两个字:“小--玉!”,语气极其孱弱。
张小玉依旧面无血色的怔怔的站着,余光一撇,冷冷的应着:“奴婢在,请皇上吩咐!”
“呕--”未及张小玉起身,水若寒对着木盆又是捶胸捣背的一阵儿狂呕,脸色瞬间也变得惨白,地下众人纷纷吓得面如土色,看着主上一副难以支撑的疼痛,忍不住看向站门前的张小玉投以厉色。国难当前,皇上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儿,没想到就以这副尊荣出现!
“皇上,皇上。”皇后在床塌呜咽着唤着,一张倾世容颜梨花飘落。
“小玉?”水若寒虚弱的平躺下来,使劲全力的唤着,“小玉!”
皇后握住水若寒一只冰冷的大手,恨恨的咬牙说着:“如此薄情之人,皇上还念她作甚?”
“小玉,朕--只要小玉!”皇上依旧有气无力的念着。
皇后擦干脸上的泪滴,快步走向门庭之处,一把拉过端站着的张小玉,厉声吼道:“给我好生伺候着,皇上若有什么闪失,我定将你碎尸万段!”说着,一把将小玉抛向气息奄奄的龙榻之上,自己悻悻的走出门去。
死,何所惧?现如今还真想找个痛快,直接去了的好!
“小玉?”水若寒一只冰冷结实的大手滑过张小玉白皙的手腕,“梦疯了,他真的疯了!”
张小玉不语,目光呆滞的听着水若寒虚弱的絮叨。
“小玉?”水若寒一双痛苦的面容变得不解,心有不甘的继续说道:“这一仗我本可以制胜,他却拿世上最不齿的暗器中伤我,他杀了我的大半勇士,竟将我借给他的十万精兵活活埋掉,呕。”
一滩污血喷向小玉的衣裙,而那个伏在床沿边的自己仍是温丝未动,该了解的始终会淹没,战争只是加速了他的灭亡的步伐。
“小玉,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他甚至杀了你们张氏一族,包括你的生身父母,还有你念念不忘的亲弟弟张远舟!”水若寒继续痛心疾首的地喝着。
小玉目光微怔,眼神瞥向捂着胸口继续呕血的水若寒,良久,额间渗出微微的细汗,一只手紧握着自己的小腹,整个身子蜷缩在龙榻之下,发出低低的呻吟。
“小玉?你怎么了?”水若寒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走下榻来,用尽全力的托着依偎在怀里的虚弱女子,身下一滩鲜红的血,分外夺目。一时间,水若寒了然,一双刚毅的剑眉一挑,斜看向身旁的侍卫,高声吼道:“影,你是怎么做事的?”
被唤作影的男子脸色一沉,慌忙跪倒在地,目光诚恳的低声说着:“属下无能,未能将此事及时禀报,请主上责罚!”不是无能,却是有心,几日来水若寒昏迷不醒,好容易有了意识,再笨的手下也不会将此事供出来,万一皇上被此等小事牵绊,岂不是坏了头等大事。
“哼!”水若寒冷眼扫过,一把将张小玉揽入怀中抱上龙榻,一张微微泛白的俊脸上写满了心疼和宠溺,“叫太医过来,快!”
影随从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一屋子人忍不住惊叹。
梦中,南宫月一张绝美的冷峻面容,一双深邃的美眸,直直的看着草原的天际,身穿一件洁白的锦缎长袍,骑着一匹似雪的白色骏马,在蓝天白云的大草原飞驰。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张小玉忍不住惆怅,在其身后边喊边跑着:“南宫月,带我走!”
南宫月回头,嘴上划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左手拉起缰绳,似有掉头折回的意思,“月儿?”
好美的仙子!张小玉忍不住惊叹,眼神直直的看着云顶渐渐升起的一团白雾,里面一位清雅伊人正手执拂尘,扫向南宫月矗立的方向,只听南宫月所骑骏马一声嘶吼,便猛地张开双翅,飞向云端的绝美仙子。
“母妃!”南宫月似有留恋的看向呆呆矗立的张小玉,“可否带上她!”
“不可!”仙子眉心一锁,待南宫月从天马上下来,拉住爱子的一只手臂嗔道:“她是玉皇撒下一颗情种,未完成使命怎可回归天庭?”说着,又对着上空扫了下拂尘,高声说道:“我儿快走,再迟些南天门该要封了!”
南宫月随着仙子的神力开始上升,低头充满无奈的看向身下的小玉高声喊道:“我回天庭等你,记住,我是玉皇的第十七子,华玉宫冷月皇子!”
“华玉宫冷月皇子?”张小玉站在原地滴滴的念着,回念一想,又觉得还有好多问题不解,抬头高声喊着:“南宫月,南宫月?”
“娘子?娘子?”南宫梦两张薄唇长满水泡,一张俊美的容颜变得刚毅凛冽,眸子里全是心疼和自责。
“南宫月。”眼前一个身着盔甲、气质冷峻、面容憔悴的男子在身前柔语唤着自己的名字。
直觉告诉自己,他不是南宫月。
努力地睁开眼睛,闭上再睁开,视线终于清晰。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憔悴面容,张小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曾经一度要逃离的人,曾经想要一生一世的人,曾经爱恨交织的过去,此刻只剩下失望,还是失望。
推开眼前之人的怀抱,张小玉踉踉跄跄的坐起,头还很晕,环顾左右,一个个横倒在地的尸体,依稀还记得晕倒前的几个面孔,这是水若寒的营帐?
“南宫梦?”张小玉转身愤愤的高声叫着。
“是朕!”南宫梦看着柔弱无骨的张小玉摇摇晃晃的站着,带了心疼的应着。
“你杀了他们?”张小玉伸出一只纤指,颤抖着指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是!”南宫梦诚恳的应着,努力辩驳着说道:“若不攻进鲲鹏国的营帐,朕根本救不到你!”
“救我?”张小玉苦笑着指向自己,带了讥讽的眼神看向身前的南宫梦道:“我在鲲鹏国山珍海味、温香软枕,哪里受了胁迫,不知要比你那个庄亲王府好多少?”
“娘子?”南宫梦心疼的低喊着:“水若寒从开始就居心叵测,他对我大荣一直是狼子野心,他想用你做诱饵,意图我能俯首称臣,成为鲲鹏的附属国。”
“我不听!”张小玉懒得去听两个人的解释,只知道他们之间肯定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至今还没弄明白。
“皇上,水若寒潜逃,至今下落不明,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喜乐一身盔甲,英气逼人。
荣历玉华年四月十五日,锦城皇宫,凤雏殿。
“娘娘,这是皇上拟好的册封诏书,请您过目!”环儿双手托着一封金黄色的绸缎诏书,毕恭毕敬的俯身说着。
张小玉一身质地柔软的锦缎长袍在身,静静的抚弄着殿前几颗开的正艳的大红牡丹,不做回应。
“娘娘?”环儿似跪了一炷香的功夫,膝盖微微有些酸疼。
“起来吧!”张小玉停了手里的动作,心疼的看向环儿道:“傻丫头,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是什么娘娘,我是你的姐姐。你若还只认他一个主子,以后也不用再来见我!”
“娘。”
“再叫就给我出去!”张小玉厉声呵斥着,环儿身上一抖,木得匍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