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非凡从帐外进来,晚尘刚好为晓童掖好被子,“在下可否与阁下聊聊。”
他用的是在下两字,而不是本相或本帅。人人都说亦非凡温润尔雅,惜才如金,看来果真不假。
微颔首,“亦丞相莫非想招安?晚尘此次来蔓藤罗只是为寻一味药救治一位故人,并非有心闯入您的军营。不管您信不信,丞相心里应该很明白晚尘若要逃出这是易如反掌的。”掌心的手帕已经揉成粉末,飘散一地。
是啊,刚才他的行动已经向他证明他非池中物。
“如果在下说愿意与南风凌逸联盟对付轩辕国呢?南风锦是明智之人,他不会派个草包皇子来行兵打仗。昨晚的夜袭只是掩人耳目罢了。他的黑骑军已混入我军营,我会不知?刚刚被杖毙的就是黑骑军中的士兵。云蔓****制严谨明确规定将士不得在军中****,扰乱军心。轩辕国蓄意挑拨,这个我不是不知,只是综合各种有利条件,吾国决意与雪凌国合作。”他语气淡淡,却含着真心诚意,不容拒绝的气魄。
“咳咳……”躺榻上的晓童被谈话声惊扰。起身,被子脱落。
亦非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晓童,无意之下瞧见了晓童胸前的突兀的红痣。当年他抱着洛儿和他的孩子也留意到了这颗红痣。脚步几乎不稳,颤颤巍巍地踱到晓童床边,“衡儿,真的是你,我的孩子。”
将他的头埋进他的怀里,快无法呼吸了。“我说亦丞相,我快窒息而死了!”
刚刚还怀疑着亦非凡可能是玻璃的晚尘,这下算是了解状况了。听说云飞扬的妃子曾经和丞相亦非凡有段过去。难道星琦不是云飞扬不是他的孩子,而是眼前这位?她的想法很快被证实。
“衡儿!跟我回云蔓国吧!为父定当好好补偿你。”
扯下压在他臂膀上的薄茧大手,“丞相大人可能认错人了,世界上有很多巧然,晓童只是一介布衣而已,没有那种攀龙附凤的好命。”胡乱将地上凌乱的衣服套在身上。“晓童知道丞相大人宽厚仁慈,请丞相大人放我们去天山。”
这孩子开口一个丞相大人闭口一个丞相大人真是刺耳。“晓童,你真是……”
怒视晚尘,晚尘把想说的话吞回肚里。
回首看呆愣在那的晚尘,“还不走吗?今晚子时之前若寻不到雪莲,你懂得……”
亦非凡果真没有为难他们,他们很快到达了天山。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轩辕国边境漠风坡唢呐在漠风坡雄赳赳地吹个不停。
“报!”一士兵跪报状况。“殿下,云蔓国与雪凌国在罗蔓谷打得已是两败俱伤。”
“报!殿下,柳诗卿柳将军未服从您命令私自带军去围剿残余军队!”
手握成拳,狠狠砸在案几上,“混账东西,居然狂妄自大到违背本殿的意愿!来人,速速追回柳将军。”轩辕子陌将金牌令扔在地上,“转告柳将军,若不回,提人头来见本殿。”
“是!”
“报!云蔓国与雪凌国兵戈倒向吾国,吾军无一生还,柳将军被俘。”
“嘭!”五指印在桌上,桌子立即倒塌。
云蔓国蔓藤罗“哈哈哈……”主帐内传出亦非凡爽朗的笑声。“南风殿下果真风趣!看来本相这战没白打啊,交到了像殿下这样真性情的朋友。”
“如若不是亦相大人作出和雪凌国合作的明智之举,恐怕逸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南风凌逸举杯和亦非凡对碰。
“哈哈哈……”两人相见恨晚,言谈甚欢。
酒呛入咽喉,凉凉的,酸酸的,火辣得生疼。逸涨红的脸蓦然变黑,随即晕过去不醒人事。
晚尘冲进帐内,抱着逸的身体,拍打着他的脸,旁边站着晓童和醉卧一边的亦非凡,“逸,逸,你怎么了?”
晓童冲到逸嘴边闻了闻,“中了催命断魂散,服了雪莲之后是不可以饮酒的。他居然喝了这么多!”
“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有问么!”看着晚尘那么关心紧张南风凌逸,心里无厘头一阵不爽。他就是不喜欢南风凌逸。不管以前还是现在。
一下子揪住晓童的衣领,晓童被她带摔在地。这家伙的力道好猛,真来火了。不想,“晓童,不,星琦,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逸的,对不对?”
从来都不注意晚尘眼睛的星琦发现他竟然是蓝眸。谢晚尘?南风凌逸不是那么叫他的么。我以为是巧合……他叫我星琦?他的脖间,他,不,她是“哥哥”,可为什么是男的。有那一会的失神,被晚尘揪住的衣领又一紧,发出尖锐的变态音:“有,轩辕诀!”
对,轩辕诀,自从上次赶走他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跟南风凌逸久了,久得她快忘记他连带对他的感情。
晓童只觉面部风吹过,晚尘和南风凌逸就不见了。
“哥哥,哥哥……”帐内空留晓童的喊声。为什么你又丢下我?南风凌逸!攥着手心。
鸳鸯蝴蝶谷仙人居“婉儿姑娘,公子说了他不会见你的。你请回吧!”慕晴实在看不下去了,晚尘已经跪在仙人居门口一夜加一上午了。
玉石地上冰冷得刺骨,晚尘一身女装跪在地上,四肢僵硬得麻木了。逸!一想到他,一把利剑像刺穿她的心,生疼。他的伤不能再耽搁了!她知道此时诀在内屋休息。“诀,婉儿此生只爱你一人,而南风凌逸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我不可以让他死。”
眼前一晃,轩辕诀就现身于她身前。这句话果真管用。
晚尘依旧跪着,诀俯身居高临下对着晚尘,邪佞狂妄的笑始终挂在嘴边,修长白皙的手卷起晚尘的一缕发,“你说你爱我?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证明吗?玉手主动勾住诀的脖颈,深情而温柔地给出一个生涩的吻。轩辕诀对此并不是很满意,紧扣她的柳腰,回吻。他的吻太过霸道似要将她融入他的血液里。
晚尘坐在帐内独自弹着许嵩的《半城烟沙》,心游离在罗蔓谷三国之战中。当看到柳诗卿领着一干将士全军覆没在这场战争中时,心里感叹万千。人不断地征服人,为的是权贵和荣耀。战争虽然残酷,但只有战争才能换取永久的和平。结束三国割据的局面,一统天下,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定的家。
琴声悠远,荡在每个人的心间,久久挥之不去。
自从轩辕诀救过南风凌逸后,雪凌皇感激涕零,封其为一品御医,为南风凌逸的亲随御医。轩辕诀的名声在雪凌国再次引发轰动。正好给他借口,整天黏在晚尘身边,至于有何居心,就不为人知了。南风凌逸身体尚在调养中,修书一封送往月灵城。雪凌皇以护主有功封晚尘为驻边将军。军中事宜暂由晚尘代理。
这天轩辕诀趁晚尘和凌逸不备时,来到关押柳诗卿的地方。看着她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有些生疼,平静的表面并没显露丝毫情感。“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也。”
柳诗卿满脸戒备,但生疼的身体让她表情都扭曲了,妖媚的脸蛋再无生气。倔强的脾气并没多少收敛,淡笑着,“好,好个巾帼不让须眉,诗卿在此谢灵圣医仙抬爱。”
靠近她,身上的药草香味萦绕在她鼻尖,“今夜丑时,轩辕子陌会派人救你,你要坚持住!”
轩辕子陌!想不到一次次救我于困境的人都是他!南风笑,你心里可曾有我?柳诗卿这次是彻底的失望,八年前雪凌国政变,他随之消失了。她以为她可以用她的危险来引他出来。非但没有还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丑时,帐外把守的士兵昏昏欲睡。此时一道清丽的身影躲过士兵的注意,就差一步可以逃出营地。黑暗中一双蓝眸紧随着她离去的方向笑的妖媚。
“你们放开我!轩辕诀,你骗我!”柳诗卿被两个士兵压着跪在晚尘面前。
“柳诗卿,你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你太会相信别人了。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本将不会轻易放你离开。我会拿你向轩辕子陌换一样东西。”
那双蓝瞳,她没死,怎么会?我明明……不敢置信,“你,你是谢晚尘!”
“没错,是本将!”还是和以前一样,狂妄得不可一世,“来人,拖下去好生伺候着。”
一听到此,士兵们精神蓦然抖擞。晚尘根本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导致柳诗卿对她的误会和恨意更深了。
关押俘虏的营帐里“不要!你们别过来!”柳诗卿胡乱地抓扯着身边的东西试图防卫,不想挑起士兵们更浓重的兴味。
“轩辕国第一女将军不仅是极品,还够辣!呵呵……”
柳诗卿起初还有挣扎,最后还是被士兵们征服了。她的眼睛始终朝着那被风掀起的帐布窗,她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唯一能够让她脱离苦海的男子的眼睛。
世间男子皆薄幸!这是娘告诉她的,而她却……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悄无声息滑落,蒸发不见。
主帐里,晚尘正在喂南风凌逸喝药。
然,“启禀殿下,将军,轩辕国柳将军服毒自寻短见,医仙正在治疗中。”
镇定地放下手中的药罐,“逸,你好好休息!这件事还是我来处理吧。我去去就来!”
南风凌逸点头,含着淡淡的笑。
柳诗卿服过解药已经昏睡过去了。盖着身体的被子在肩头露出香肩,隐隐显现被蹂躏过的青痕。
青痕被眼尖的晚尘收入眼底,低眉敛目,越过轩辕诀,一下子掀开她的被子。
“晚尘……”
那斑斑点点令人作恶的吻痕,伤痕像被无数毒蛇撕咬过的。放好被子,走出帐外。
“来人,将今夜看守俘虏营帐的士兵给本将抓过来。”
她坐在太师椅上,两腿张开,左手压在腿上撑住那张迷倒众生的脸,右手自然而然地平放在腿上。嘴角飘过肆意讥讽的冷笑,“你们胆子不小,本将何时允许你们做这种勾当?”
其中一位犯事的士兵毫不避讳,眼睛直视晚尘,眼底的嘲弄不言而喻,被晚尘尽收眼底。“将军可说过,将柳诗卿带下去好生伺候着?”
半眯双目,眸里蓝色的漩涡席卷在场所有的人,令人不寒而栗。
吓得那士兵欲言又止。
“呵呵……好,你叫什么名字?”一声破空的狂笑,大家的心松弛了下来。
“属下赤烈!”
收起笑颜,目光定在他身上,“聪明的人往往会反聪明,别以为你可以看透别人的心思。以后你就不需要出战了……”
不需要出战,什么意思,把我们都咔嚓吗?跪着的士兵瑟瑟发抖,不敢再想下去了。
死亡的危险气息即将临近,心里有多个不甘,但不愿被他人看穿。“谢将军,雪凌国有规定:犒劳士兵可以用战争获得的俘虏。”
“是吗?军中有军中的规矩,那么本将规定,以后军中若再有人犯这种事,不按军法处置,而是车……裂……”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吐出。
跪着的士兵脸色霎时惨淡,目光黯淡,手脚犹如腊月寒天般冰冷。
始终站着的赤烈眼睛眨都没眨,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一步步踱至其身边,“你不畏惧本将,想以你那视死如归的精神震撼我,认为你是人才而重用你,做梦!本将不吃这套。雪凌国最不缺的是人才。不过,本将不会杀你!本将会让你尝尝什么比死还痛苦。”毫无温度的目光扫至其他士兵身上,“你们听说过人彘吧!呵呵……”
疯了,南风凌逸不是感化了她吗?她现在的样子简直比魔鬼还魔鬼。内心深处罪恶的源没有被封住。轩辕诀今晚总算领教了什么是最毒妇人心。
“把他们带下去,除了赤烈,其他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轩辕诀额上的青筋不由抽搐了一下。那些被带下去的士兵恐得早就失去求救的意识了。
当所有人退下,赤烈笑了,他知道他赢了,“将军不是要把属下做成人彘吗?说来,将军的杀鸡儆猴这招挺好的。雪凌国不尚武,但人们崇奉强势者。将军的第一步棋走得很稳。”
赤烈的吹捧并不让人感到刺耳。晚尘其实内心很赞赏他的,但碍于面子的她,喜欢口是心非,“你,死罪免了活罪难逃,以后罚你亲随八殿下,负责保护八殿下的安危。”不知为什么,晚尘这些天老是惴惴不安,会有大事发生吧。
讶然,这就是活罪?
逸,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次回去你将被封为雪凌国太子。南风笑,我看不透他。他将你推至风浪尖,就是想毁掉你。你,不该是南风锦最疼的儿子…你的身边该有一个保护你的人了。赤烈,他会是一个好侍卫。
指腹的冰凉触碰到柳诗卿脸的那瞬惊醒了泪人儿。
“你还好吧?”
扯着被子,往床里侧缩,毒辣的嘴巴一刻没消停过,“谢晚尘,就凭你,想打败我,你做梦,即使我死了,轩辕哥哥也不会放过你,更别说今日你对我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