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雪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子,之前他还有耐心哄她,吻她,摸她,可是后来突然就恼了,说出那样的话来。更让她不能理解的是,两人的情事,最后成了搏斗。她明明已经处于弱势了,他还是丝毫不退让,一股脑儿地前进,斗争,索要。明明她已经都给他了,可是他还是指责她,现在又愤怒地起身,进了浴室。
她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泪水比她想得还要委屈,没有努力就自己跑了出来。已经不知道为何惹怒过他了,颜雪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以手臂覆盖在眼睛上,抿着嘴,哭得不能自已。
她真的觉得好委屈,她真的已经尽力,她真的很努力,可是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生气呢?人一旦陷入悲观情绪,就有点不能自拔。颜雪想到了之前的很多事情,想起离婚那天晚上被他丢在外面,想起在医院独自流产的事情,想起杨丹和他的流言蜚语,想起他和顾希珀打架,想起酒精中毒,想起他的红颜知己,想起被梁一优打,想起被顾希珀威胁,想起生病,想起住院,想起那个午夜,想起他从成都的电话,还有很多,很多,只想到颜雪觉得头疼,再也想不下去。
郑岭南冲完冷水澡,从浴室出来,见到颜雪咬着大拇指,皱着眉头,已经睡去了。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推了推她道:“去洗澡。”
昨天是因为两人太累了,这次闹得这么不欢而散,在把战场摆成上次的情况,郑岭南会觉得恶心。颜雪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他,而后又不停地打起嗝来。
郑岭南本来被冷水浇下去的火气,这一刻再次爆发起来,拎起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拉起来,丢在地上。他恨恨地道:“别在老子的床上恶心我,想滚哪里滚哪里。”
颜雪想要止住冷嗝,却打得更厉害,一个连一个,没有丝毫消停的趋势。郑岭南的神经已经被拉到极限,情绪游走在暴怒边缘,伸手拽去,几乎是将她拖到浴室,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颜雪关在浴室内,冰凉的地板砖和冷嗝一样让她浑身发抖。最后冻得没有办法,她只好发了热水,冲了澡,蹑手蹑脚地出来,从衣柜里抱了一床被褥,摸黑铺在摇椅上躺好。
从她洗澡到躺倒摇椅上,郑岭南一直都知道,却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真是恨透这个女人,恨透了她让人扫兴的冷嗝。
事情最后变成了,郑岭南阴沉着脸,似睡非睡地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不听地打着冷嗝,整整一晚。颜雪手脚委屈地在摇椅上睡了一晚。
早晨,各自起各自的,郑岭南依旧没等颜雪先出了门。颜雪出来的时候,碰到刘妈。
刘妈见她神色倦怠,眼底的青影更重,低声道:“以后注意一些,不要再比岭南晚起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里的规矩。”
相处一段时间,刘妈觉得颜雪性子笨点,人是真善良,也渐渐对她有些热情了。她又不是一个歹毒的,又知道些她和郑岭南的秘辛,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所以偶尔也会提点颜雪一下。
颜雪知道刘妈对自己好,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刘妈笑了笑,推门进了他们的卧室,她是来收郑岭南和颜雪的衣服的。
起初,颜雪觉得让别人给自己洗衣服有些过意不去,久了才知道,并不是人洗,是洗衣机洗。颜雪家里也有洗衣机,只有大件衣服和被单之类的才会用,其他多半还是手洗。不过姜家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洗衣机洗的,贴身衣物都是由刘妈洗的。颜雪觉得尴尬,洗澡的时候,会洗掉,晾在浴室内。她虽然对着郑岭南打嗝,他换下的贴身衣服,她还是洗掉了。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自然没有什么尴尬、恶心之类的。
这天天气不错,吃过早饭,郑岭南开车,颜雪坐在副驾驶上,送姜奉往夫妇去机场。两人都还有工作,现在回南京。
路上,郑伊琴教育了颜雪几句,被姜奉往叫停了。姜奉往难得一笑地对两人道:“我对你们两个没其他要求,只是希望早日听到弄璋之喜。”
颜雪不吭声,郑岭南也没说话,郑伊琴说了他一句:“当着孩子面,这话是你该说的嘛,哪有你这样做人家公公的,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丢人?有什么丢人的。我想抱孙子,怎么着了?”姜奉往忍不住抱怨道,“照你那么教育孩子,我指不定哪辈子能报上孙子呢。小雪,你妈的话听一半就可以了。照顾好小南,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跟今年似的动不动就住院了。”
之前颜雪做了全身检查,机器检查的结果良好,就是说颜雪的子|宫还不错,是良好的生育机器。可是看了一个有名望的老中医,中医却说颜雪肝郁脾虚胞宫寒,虽说不影响生育,却还是要注意一下。脾虚血不生,肝郁气不顺,胞宫寒生养自然是个大问题。郑伊琴自己就是大夫,知道老中医的意思,颜雪这是先天不足后天不良,所以没少拿话刺颜妈。不过,她也觉得颜妈是个人物,看起来人慢悠悠的,文化水平不高,但是斗气嘴来也没什么脏话,倒是还挺委婉的。当时她就像颜雪是不是捡来的,怎的不是鸡窝飞出个金凤凰,反倒是凤凰下了个鸡蛋。
郑伊琴也担心颜雪身体影响生育,不免又从专业角度分析一通,而后嘱咐颜雪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又让郑岭南过一阵子带颜雪去再检查检查。
郑岭南“嗯”了一声,却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妈那个人,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道怎么成为大夫的。专业上还是挺不错的。
送两人进机场的时候,颜雪从包里拿出两份礼物,先奉上一份,道:“我爸妈知道您二老今天走,没法赶来送行。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二老。”
颜雪递上来的,是颜爸和颜妈对会亲时姜奉往夫妇送礼的回赠,一对龙凤玉佩。姜奉往夫妇送颜爸一块手表,送颜妈一套收拾,价格不菲。颜爸的留着了,颜妈的则给了颜雪。
姜奉往没有接颜雪递上来的回礼,笑笑道:“谢谢你爸妈的心意,就说我和你妈心领了。东西你就代我们收着吧。”
颜妈把东西交给颜雪的时候,也猜到了会是这个情形,亲家之前送礼之类的多半是为了儿女日子好过一些,完全是个形式,情分上的东西。不过这就算是形式,走过场还是需要的。当时颜妈也跟颜雪说了,若是她公婆不收,她也别犟劲迎送,反而闹得不好看。颜雪问她妈,那下面怎么办啊?
颜妈说,你公婆不收我们的回礼,就跟我把首饰给你当陪嫁一样,这是一个姿态。你和岭南再准备一份,送他们,这是孝顺,也是给你丈夫挣面子。在公婆面前,别想着让你丈夫维护你,这样吃亏只会是你自己。
颜雪对这些道理不是很懂,不过还是很听话,这不准备了双份礼物。公婆果真没收父母的回礼,她也没勉强,将自己买的礼物奉上了,磕磕巴巴地道:“这是之前买好的。爸妈应该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买什么。起初想着买什么衣服,也不知道爸妈尺码。问了老师意见,让,让我自己选。我就选了。”
姜奉往是一支金笔,这是郑岭南提议的。郑伊琴的是三枚银扣子,是姜竹西的主意。钱是颜妈给的,三万块,说是从聘金中拿出来给颜雪做人情往来用的。
知道这应该是颜家父母教的,不过姜奉往不像郑伊琴那么无动于衷。他很给颜雪面子的,同她握了握手,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谢谢小雪的好意,我这就不推辞了。”
郑伊琴没说谢字,脸色稍微好一些,对颜雪道:“你记得去检查身体。”
颜雪还算得体地应了下来。
看着爸妈还算满意的表情,郑岭南心底也有些欢喜,更多的却是郁闷。这个丫头,不,是这个女人,真是该死。她对他们家所有的人都那么殷勤地讨好,对他,这个丈夫,本来最该讨好的,却摆出那样的姿态来。
送走爸妈,两人上车,颜雪自觉地坐到后排座上去了。郑岭南的怒火也爆发了出来:“颜雪,你真够可以的啊。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啊?我什么也没做。”颜雪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突然发起火来,刚才还好的啊。
“什么都没做,你还给我装。”郑岭南回头怒视着她,恨恨地道,“我们家所有人都被你讨好了,晚上却那个样子对我,你这是想干什么?”
哦,他说的是打嗝的事情啊。颜雪脸颊绯红,垂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是有意得很。你就那么想让我恶心你,离你远点是吗?”郑岭南口出恶言,愤恨地道,“你这个……这个臭脾气的白萝卜。”
昨天就听他这么说自己,颜雪就有些纳闷了。今天再次听到,颜雪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出言反击道:“我不是白萝卜。”
“啊哈。”郑岭南冷笑出声,推了推眼镜,“终于要反击了是吗?来吧,说话啊,看你还有什么反驳的。你就是个臭脾气的白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