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笠，我现在心跳得好快。”宝臧在如同一头狼往上狂冲了似一刻钟之后，满身薄汗，此刻转头道。
萧笠始终和他隔着一定的距离，不是太远，也不是太近，保持着视线能够触及到他的位置。
“你现在还行么？”
“行，行，我很行，非常非常行。”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不少豆大的汗珠沁了出来，一颗一颗的，晶莹透亮，宝臧摸着自己的心口，干首到了里面疯狂的跳动。
“我感觉，我似乎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宝臧喘息着，忽然道。
“你知道就好。”
“是往这个方向么？”
宝臧觉得自己越是往山上走，那种激动而亢奋的心情，就越是没有办法控制，胸腔里的心脏，已经很久很久都未曾爆发出来这样的活力了。
“我不知。”
宝臧红润有光泽的脸蛋瞬间暗下来了一分，迷迷茫茫，一脸不可置信：
“你不知道？”宝臧是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我何时说过我知道了？”
这一声反问，算是真的把宝臧给问住了，他，好像的的确确没有听萧笠说过他知道应该如何走：
“可是，你不是说要走后山？”
宝臧没有听错吧，就是他准备要走前山的时候，还被拦住了。
“那是不假，山前坡度平缓，山后坡度陡峭，山后快，而且我从前来过，后山的路，行走也不是难事。”
宝臧目瞪口呆，吞了吞口水，这一下子，激昂的心情，似乎瞬间就变得不那么激昂了起来，原本以为手握地图，直接跟着走就好了，现在发现，地图这个东西，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
他看了看一直在自己身后隔着不远不近距离的萧笠，他一直随着感觉往上走，这一路上，也没听见过萧笠说什么方向不对的话，他还以为自己的运气当真就这般好，结果现在这样看来，并非如此，事实而是，背后这人，居然根本就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他磨了磨牙，忍住现在想要冲上去打他的欲望，道：
“那我要是走错了方向怎么办？”
说实话，这一路上，他也算是乱闯着过来的，现在走到哪里了他已经弄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他们一直都在朝上走。
“不会的。”
“你不是不知道方向么，怎么那般笃定？”
宝臧环顾四周，这山野之中，树木都是一个样子，葱茏翠绿，苍郁至极，唯一让人疑惑的地方是，作为兽潮的发源地，他们到目前为止，竟然还没有看见过一只大型野兽，这不可谓不奇怪。
就是鸟儿，都少见得很。
萧笠笑了，说实话，宝臧不是不担心的：
“这天逐渐暗下来了，要是天黑了之后，我们继续行走，其实不利。点火把也容易引来野兽。
要是我们没有办法快速前进，抵达终点，我们就只能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赶紧歇息下来。
天黑不安全。”
他说了一大番话，萧笠点头赞同，对于他之前的问题，还是作出来了解释：
“其实，如果说，我们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找到这火琴山兽潮的秘密，那必然是你，而不是我。”
萧笠这笃定的话，让宝臧一惊：
“你说的这是真的？”
他有点不敢相信：“萧笠你的勇气还真大，万一，万一我找不到呢？”
“没有万一。”
“怎么没有万一，要知道，就是概率再低的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我确定，你是我要找的人。”
“什么人，我怎么了？”
宝臧总觉得自己身上似乎藏有某些宿命，可萧某人的嘴巴，简直太紧了，他就是用撬，都未必能够撬开来一星半点。
“你知道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就好了。”萧笠存心不打算揭露谜底。
面对这样一个守着谜底绝不松口的人，宝臧就是着急，也就只能着急。
“行吧，随你。”
反正，终有一天，他会知道的。他就不信，萧笠能够藏这个秘密，藏上一辈子。
“不过，当务之急是，我们在天黑之前，能不能再往前走一段距离。”
也怪不得宝臧着急，这要是关乎到了自己性命，就是再冷静的人，也未必能够冷静，自己就是自己的全世界。他还没有死去的打算，最起码，他要活到找到回家路的时候，不能现在就丧了性命。
“那要看你。”
萧笠不是不知道宝臧投过来的目光之中，带着三分的求助。
只是，他不能帮助他了。
“我可以么？”
这话，是在问萧笠，也是同样的，在问他自己。
人都是习惯的产物，这么多年，他就是一个会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的平庸之人。
他的眼中，出现过很多优秀的人，只是，没有一个是他自己。
他总觉得，似乎有一种限制，好像是一张网，将他牢牢束缚住了，在他行动的时候，像是出于某种惯性，总是非常及时地阻拦住了他地脚步。
以至于，他到了其他选择的时候，迈出来的脚步，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真的可以么？
“试着跟随自己的心，你就可以。”
“我可以么？”宝臧又是一声喃喃，他在探寻自己心中的声音。
“你可以，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发现这座山的秘密，那就是你。”
萧笠语气越加坚决。
“……因为，这个东西，是属于你的，已经打上了你的烙印，谁都不能抢走。”
宝臧深呼吸，急促的呼吸，似乎在自己刻意的调整之下，镇定下来了。
胸腔在逐渐变得平静。
周围的声音，一点一点，像是被吸引了过来似的，落入了他这个漩涡。
“往这里走。”
他闭上眼睛好一会之后，终于睁开来了眼睛。
方向，已经在心中了。
他感觉到，有东西，在指引着他。
他感觉到，有东西在让他变得心潮起伏，他感觉到，有东西需要他去发现并且占有。
……这是他的东西，他必须要拿回来。
人对人有占有欲，对物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