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臧原本还泰然自若的身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僵硬住了。
“周围的气息，只能算是微薄，
但你……”
宝臧似乎在火烈鸟的眼眸之中看到了笑意，笑意并不进眼底，很明显就是简单地浮在表面上。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似乎是非常长久的一阵寂静，似乎天地都在这时间内冻结了，似乎没有任何杂音，整个天底似乎都静止了，宝臧终于回答。
……
河岸上的萧笠，此刻手中握着绳子。
他自是屹然不动，稳如泰山，眼神始终盯着湖面。
凭借他的能力，看清楚这湖面之下，究竟是什么情景，什么状况，并不是难事。
刚才绳子上的异动，那慌张之中用力的牵扯呼唤，他也不是不知。
可是，就算知道，就算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却也没有任何动作。
湖面有动荡，但除开湖面和湖下之外，其他地地方，皆是微风过处，一派安宁，风平浪静，大抵就是如此。
微风过处，带来花海起伏层叠着的晃动。
他的心思，却不在周遭空旷而又震撼人心扉的美景上。
“宝臧啊，宝臧，你会安全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站在火烈鸟身边更加安全。
就是我，也全然不及你安全。”
风儿过了，将这絮语，全都吹散在了空气中。
……
另一边，火烈鸟此刻眼神打量着他，那火红色的漩涡，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宝臧吞噬。火红色的光芒流转着，宝臧看着，却并不害怕了。
既来之，则安之。
恐惧不会让他少一分的危险，倒是会消耗他自己的力量。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信的了，所有的希望，也很可能因为自我怀疑而被抹灭。
“你身上，除了这湖水无尽生机的气息之外，还有一种气息。”
“什么气息？”宝臧回答地坦荡。
火烈鸟此时已经转过头去，目光也没有不久前那么凌厉了，也不再盯着宝臧，他的目光停留在地上的时候，是如此温和宁静。
“说不清楚是什么气息，只是，让人觉得威胁。”
“那你可能是多想了。”宝臧放松一笑，道：“或许我们是朋友还来不及呢。”
宝臧承认，这时候，自己多多少少，就是有套近乎的意思，但如若是生活中的一般人，纵然真的不把你当朋友，也不大可能会拆穿你，但火烈鸟毕竟不是人类，脑子里或许根本就没有人情世故，应该有的弯弯绕绕他一个都没有。此刻停了宝臧的话，正转过头来的静默地看着他，显而易见，不打算给面子。
“好吧，不是朋友也行。”宝臧耸了耸肩膀，对是不是朋友这件事，没有多少纠结的意思。
不是朋友就不是朋友呗，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
两个人在静默僵持了一会，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之后，火烈鸟终于还是发话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的无奈，就好像……宝臧觉得，他可能觉得自己在隐瞒什么，可是，天打雷劈啊，他真的什么都没有隐瞒。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有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那么最特别的，大概就是，和这里的人不同，他的故乡是华夏。
“……我的感觉，不会错。”火烈鸟此刻似乎陷入了很深的纠结之中，因为没有办法弄明白，心里纷扰烦乱。
眼中的困惑越来越多，长睫眯起来，遮住了金色的瞳仁，火烈鸟就这样像雕塑一样，似乎某一个瞬间开始就静止了似的。
宝臧却不想陪着它发呆，也不想陪着他欣赏夜色，看风景到天明，他其实，还想要去岸上看看萧某人，看看萧某人究竟死到哪里去了，关键时候怎么就掉链子了。
他分明感觉到，绳子的另一端，是非常稳固的。可萧笠却对他的呼救，没有任何回应。
“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咱们有缘分，下次再见吧。”说完这话的时候，宝臧非常坦然地行了个礼。
行完礼之后，宝臧似乎就要转身就走。
在这短暂的交谈之中，宝臧听到了几个等一下，但现在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等一下了。
“有何事这般着急？”火烈鸟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岸上萧笠在等着，恩，救你的那个人，他的名字叫做萧笠。”
宝臧有意无意地提醒着恩情的存在，暗戳戳提醒他保持清醒，自己是恩人的朋友。
“莫走。”
宝臧划水的动作又一次受到了阻拦，这一次，宝臧想要假装没有听到，他离水面不远，离岸边也不远，若是就这样放肆游过去，用不了两分钟就会上岸。
他这样想象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
“莫走！”
火烈鸟似乎察觉了宝臧的意图，忽然声音拔高一度，也紧跟着就要过来。
宝臧哪能真的不走，但他逃跑的动作，似乎在这鸟的面前，没有那么管用，就是体型巨大的原因，火烈鸟就是不张开翅膀，起身快步就到了他的身前。
十几米的高度，三四层楼的高度，和宝臧一米八的个子闭起来，自然还是占据太多优势。
此刻宝臧漂浮在水中，去路却被挡住了。
这挡住的鸟，似乎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你可还有事？”
既然都这样了，把话说明白吧，他掩耳盗铃绝口不提，难道火烈鸟就会放过他么？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仇，什么怨，可在一个绝对强者面前，所有的仇恨和愿望，似乎纠结起来冰没有什么意思。
蝼蚁也不会问大象这么无聊的问题。当然，很可能这问题的答案就是无聊。有了绝对占优势的力量之后，有时候行事，可能不过是随心所欲罢了，在某一个瞬间突发奇想，想要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我有一个办法，来证明你究竟是不是和那个人有关。”
宝臧眉头一皱：
“什么那个人？”
火烈鸟说话现在也这么不清楚了么？
那个人是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