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9
“恭喜你，宝臧。”
萧笠的嘴唇动了，声音轻微，宝臧不可能听到的。
可出乎他的预料，宝臧朝着他的方向看了看，挥了挥手……眼中虽然有气恼，但并没有生气到暴跳如雷的程度——
聪明如宝臧，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
于是，萧笠又是更加稳妥地笑着，滴水不漏一般。他这种笑容，应该和平日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他自己却深知这之中差别的巨大。紧张和忐忑散尽，冷静理智吴桐林，重新归来。
火烈鸟终于落到了水中，火烈鸟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已经被抽空。这就是违逆那个人的下场吧。
萧笠微笑，既然他能够听得见，自己现在也没有吝惜自己赞美的意思，他于是道:
“做的不错。”
两个人，隔着辽阔的湖面，能够看见对方的身影，也能够停键对方说的话。
“如果你能早点来帮我就更好了。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心里把你骂了一万遍。”宝臧坦诚，耸了耸肩膀。
虽然目前这结局还算是好的，可是想起来这其中的惊悚和艰辛，恐怕没有任何人比当事人更加清楚。所以，对一个承诺了你一定会帮你的人，半路却脱逃根本找不到人的这种行为来说，宝臧觉得，就是鞭之数百下，也根本不为过。
“我知道，这是应该的，我违背了承诺。”
，没错，从一开始，萧笠就知道真相，就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他就是故意骗宝臧下水的。
“你这种好像处于上帝视角的行为，真的让我很不爽。”
宝臧长吁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
这月亮倒是始终这么明亮，兀自开朗，我却在这短暂的时间中，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战斗。”
说起来的时候，不得不说，他还是后怕的。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除开来这个，萧笠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说的。
“说对不起，对不起有用么？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监狱做什么？！”
宝臧愤慨激昂，说完的时候，自己都惊了一下。
他深呼吸，平定自己的情绪。
“你等一下，且容我来找你。”
话说完，咕咚一声，萧笠下水，游弋在水中的自由和随意，仿佛一条从小在这里生活到大的鱼儿一般行动当真是如此熟练。
进了水之后，萧笠看不清楚宝臧在水下如何，只能够等待。
不过是将近两分钟的时间，萧笠已然上岸，出现在他的身前。
一身湿漉漉，可是却对他的英姿，没有半点影响。
“现在来了啊，可是我已经安全了。”
虽然宝臧并没有那么生气，但一想起来，说好要当战友的人半路逃了就有些不爽。
谁也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朋友。
“你刚才说，对不起没有用，监狱才有用。”
这是陈述句，萧笠自然是确定宝臧说过这样的话的。
“是，你的行为，我真想把你关进去。”
萧笠笑了：“可惜我这种行为，并没有触犯我国的任何一条法律。”
“的确呢。”宝臧轻笑一声，满是不屑。
“所以，我决定用其他方式补偿你。”他说完，看见宝臧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虽然安全了，但显然还在气头上。
换位思考，如果萧笠是宝臧，可能反应还要再过激一些。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基本确定你不会有危险，才让你接近这头火烈鸟的。”
“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危险？”宝臧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要怎么圆自己的话。
“火烈鸟。”他笑了：“答案，就是这火烈鸟。”
“当初我带着这火烈鸟下湖的时候，他说，这湖水之中有让人敬畏的气息。我和他呆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气息，这种气息，昏迷的你身上也有。但那天很淡很淡。火烈鸟教了我窥探旁人身上这种气息的方法。
那天，他下水了疗伤，我便带着你回去了。”
“你身体好转之后，经过试探，我发现，你身上的气息，比之湖中，要浓郁上百倍也不止。
我觉得奇怪，后来无意中问道，火烈鸟一族从小就能够辨认一族恩人的气息，你身上，有他们先祖恩人的气息。”
宝臧皱眉，疑惑道：
“火烈鸟是不是认错了？我可不记得我认识什么大鸟。
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先祖不先祖的。”
“应该不会弄错，你可能是救了他们火烈鸟一族的恩人后人也未可知。”萧笠判断，撂下这话。
经萧笠这么一说，原本保臧眉头不展，此刻也逐渐舒展开来了，他摸这下巴道：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宝臧思忖了一番，忽然眉头一凝，又道：
“等一下，你说我和他们火烈鸟一族的恩人有关，可是有关，他们吃我你就能放任不管么？”
宝臧这番指质问一出，萧笠眉头又是一拧，果然，果然慌忙容易让人忘事，他怎么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火烈鸟一族和恩人缔结下了永生永世的契约。
对于恩人和其后辈，永生永世不能伤害。”
“这就是你这么放心我的原因？”这一次，宝臧问话的时候，语气似乎舒缓了一点，可还隐隐约约有气没有散去。
“下次你这般，一定要告知我。”
他这番经历，真的差点吓得魂魄都散了，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多一种面临死亡的体验没有什么不好，你若是跟着我，以后这样的体验，可能不会少。”可能两个字，萧笠咬的非常紧：“而且，如果我说了怕是，你根本就不会再去了。”
他耸肩，一脸非常了解宝臧的姿态。
好吧，宝臧也必须要说，萧笠说的可能是对的。
但虽然这么说，但是萧笠他毁约丢下他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就算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的过错也不能这么被原谅。”
“恩，我知道。”萧笠坦然接受错误以及随之而来的惩罚。
“要什么补偿，你自己说。”萧笠闭上了眼睛，一脸任人宰割。
“别担心啊，我不会要你的命。”
宝臧凑近，掰开来了一只他紧闭着的眼睛，萧笠另一只眼睛，自然也紧随着睁开来了：
“萧笠，你别这么肉痛好吧？”
虽然他必须要承认看着萧笠肉痛，此刻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爽的事情。
难得也能让你肉痛肉痛。
“我当然肉痛了……说吧，你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么？”
“条件任君开，只是此事，我们以后，都莫要再提了好么？这件事，就一笔勾销，我们都忘记它。”萧笠的脸上，分明是郑重：
“此次的确是我错了，但以后我们长期合作，的确不应该有隔阂。”
“成交！”
宝臧也是一个爽快人，既然他不是故意，而是有原因，也做了后续打算的，那他就原谅他。
接下来，就是欢快的，宝臧宰人的时间：
“萧大人说什么都可以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萧笠话都说不利索了：“别，别，别客气。”
他有预感，自己一定会被狂宰一顿，这是正常的人，就是一个不喜欢占便宜的人，得了这么一个理所应当的机会，也不会放过。
更何况，宝臧平日里精打细算，家中还有一个胃口如饕餮的够，要是多要点，其实也很正常。
宝臧神神秘秘，伸出来五个手指头，一个手掌。
萧笠嘴角抽搐，瞬间无语：
“再多要五个愿望是不可能的。”
“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
宝臧又给了萧笠一个眼神，萧笠眼眸动了动，试图理解：
“五十两？”
肯定不可能，他首先自我否决。
“五百两？”
似乎也还是太少了。
“五千两？”
好像还不到宰人的地步，而且，说完，他也看到宝臧得意地摇了摇头，意思显而易见。
“五万两？！”萧笠惊了。
“五十万两。”宝臧冷冷静静：“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加个前提条件，我也不至于这么任性。”
说起来，好像还不是他的错。
萧笠似乎在思考，一下子五十万两，这可绝对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他瞬间吐槽：
“你怎么不去抢劫呢？”
宝臧嗯哼附和：“我现在可不就是在抢劫么？怎么，不能出么，不能出的话，就算了，我知道你有这么多钱。这对你来说，不算是掏空你的家底。”
“你倒是精明。”萧笠如此评价，一番肉痛之后，终于还是决定了，他都能感觉到他说完话的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大金库瞬间缩水：
“成交！”
“好！成交！”
宝臧还真就喜欢这么有钱又这么大方，这么利索的人。实话实说，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会喜欢。
当然，这种喜欢并不等于愿意和他真心交朋友。
“我还有一个条件。”
“啊？如果也这么过分，那我们的合作将会很艰难。”萧笠惊呆，忍不住提醒道。
“不，不，我的另一个条件其实对你来说不难——”
“什么？”萧笠眼睛微眯，对自己不难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很难捉摸。
他也不敢捉摸。
“我……”宝臧眉宇之间似乎忽然寥落了起来，落满了月光的时候，稚嫩的气息减少，凭空就多添了几分深沉：
“……我想让你教我功夫，我想变强。”
最后一句话，虽然声音轻微，但萧笠坦言，自己从来都没有在宝臧身上看见过这么认真的表情。
月光落下，皆是温柔的光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