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取名字，自古都是讲究的，但是要说平日里餐馆里的伙计，未必就称呼本名，因为叫唤起来，麻烦。
“小二，我问你个问题。”
“客官您请讲。”
这伙计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和城市中那种训练出来的推销人员的人情不同，这肤色有些黝黑的小二，整个人的笑容也显得更加淳朴真实。
不是千篇一律的笑容，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真诚。
“你们这里是怎么取名的？你叫小二，掌管餐饭的姑娘叫做——叫做小三？”
他不确定地说出来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冒昧称呼一个女孩子叫小三，实在是一种玷污。
他若是不知道这含义也就算了，但偏偏他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的多了，所以，不能等闲视之。
“啊，这个啊，客官您大概不晓得吧，我们满月楼，所有伙计的命名都是根据先来后到编号的。”
这么简单粗、暴？
宝臧简直傻眼了：“也就是说，你是第二个来到这店里的人？”
“是的。在我头顶上，还有一个……”
他还没说完，宝臧就抢答道：“不会是小一吧？”
“哈哈，客官，您可真会说笑，不是小一。我头顶上，是我们楼暂时的第一号人物，那就是掌柜的！”
“你们一共有几个人？”
“一共有十个人。”
“也就说，除开来掌柜的，这名号是小二一直排到小十？”
“客官，您这回真真是说对了。
这标号简单，分工明确，我们本名隐去了倒是没什么。”反正干活方便就是好事。
“原来如此。”宝臧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这倒是简单实用。”
“客官，我们上楼。”
三个人跟了上去，宝臧一直拉着贝贝，萧笠走在前面。
“客官，天子一号房到了。”
小二在一整串的钥匙之中找到了一把这件房间的，开了之后笑吟吟道：
“客官舟车劳顿，好生歇着就是，有事情可以叫我们。
二楼有餐点，三餐都有，您请便。我就不打扰了。”
小二将肩上的抹布拿了下来：“掌柜的还有吩咐，我先去看看。”
……
萧笠三人算是住下来了。
宝臧看着屋内，三张大床，床铺前有一个大的方桌。
倒是简单。
边上还有躺椅，远处洗漱的器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倒是真的有些现在酒店的意味，但这里，好似没有洗澡的地方。这算是很大的不同了。
宝臧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屋内的熏香，居然还挺好闻的。
“这种味道好熟悉。”
他喃喃道，似乎在回想，自己究竟在哪里曾经问到过这种味道。
“当然，冷腊梅不就是这种味道么？”
“是了！是这个味道！”
萧笠为他解开来了疑惑，如同拨开云雾见到了月明。
宝臧还挺感激他的。
他循着这种味道，终于找到了在哪里有这熏香。
在洗手台边上的池子边上，看到了熏香。
这，竟然是一种能够熏香的水。
“这小玩意倒是精巧得很。”
他将这东西拿了起来，看起来他像是个香薰蜡烛，可比一般得香薰蜡烛大了一点，下面有火，宝臧没注意差点被烧到。
好像是吃干锅的时候下面的干酒精在燃烧，可是火焰倒是紫色的。
原谅他是真的少见多怪，世事常常如此，没见过的，如果不是要面子，怕被别人看出来太没见识，就算是看到了也不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小心将这香薰扶好，毕竟里面是液体，他凑近一闻，果然是腊梅的味道，刚才他闻到的清冽的香味，可不就是这个散发出来的。
“这是在烧水？”
他问的是萧笠，不得不承认的是，人家确实是年龄大，人家也确实是吃过的饭比他多，至于是不是真的他过的桥比自己走过的路还多，这就真不一定了。
此刻他被这个香薰吸引了，这像是液体香薰，里面还插着几朵假的腊梅，不注意看倒是不容易发现什么异样。
但注意到了，经过观察，就能够看出来，这香薰的精髓，显然不是在假花，假花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最重要的，是里面的水。
这水，更是清新纯粹，宝臧好似感觉到，自己仿佛在嗅着攒聚在一起的，开得正是热烈灿烂的腊梅花朵之中。
味道做得这般相像，倒是真的不容易。
下面的蓝色火舌舔舐着琉璃底，宝臧道：
“这小东西上下的心思，倒是比一楼的假宝石好多了。”
这种叫什么，低调的奢华，而一楼吗，就有一种恶俗的炫富的感觉了。
他还是喜欢这种小清新。
“假宝石？”
萧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回了这么一句。
宝臧正想吐槽呢，结果给他逮到了机会：“
对啊，就是桌子上镶嵌的，墙壁上镶嵌的，什么宝石啊，绿的红色的蓝的——”
还挺大颗的。
但是，或许是他西欣赏不来，总之大可不必。
“反正看着就假。”
他十分简单地结尾，却听到了萧笠的笑声。
那是一声轻笑，也像是觉得好笑：
“宝臧啊，宝臧，如果你是这酒楼的主人，你会在这楼上花这么多的钱么？”
“不会。”
宝臧很坚决。
他的直白似乎是瞬间就把萧笠逗笑了，萧笠打开了窗户，毕竟是在三楼，十几米的高度，站得高，看得相应的也会更远。
周围错落有致的民居，落到了人的眼中，在千篇一律的黛青色瓦片之中各有各的不同。
“没错，你是不会，普通人也不会。
商人的本质是逐利，这本身没错。
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资源都是相当有限的，他们或许这辈子要做的，就是赚到一个宝石价值的钱财，或许——甚至赚不到。”
宝臧答道：“我也在其中。”
平凡人，普通人，这些字眼不就是形容他的么？
就是在穿越过来之前，在那个世界，他可不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么？
十几年的学习，考上了大学，大学之后就是工作。
从小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特别的那个人，世界都是围着自己转的，倒是越长大了，越是明白了。
这个世界，或许从来都没有怎么在乎过你。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那么多年的挣扎，有时候的辛酸苦楚，经历了过后，就是为了成为一个普通人。即便是事实，可是他想，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