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陈娘，她也走不出大京，她虽生无可恋，却也并不讨厌活着。毒慢慢渗透她的五脏六腑，直到骨髓，她居然迷恋这种慢性的疼痛，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她还活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陈娘与廖卿相处不能说长久，她的性子却了解的颇深。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在陈娘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无助的可怜女子，她帮她，并不是为了图什么回报。“你将我陈娘看成什么人了？”
“陈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廖卿语带歉意，“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对我好的人，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在辜负了！你也知道的，我活不久了，就让我这天生负罪之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我不想再见任何故人。”
陈娘忍不住伸手上前抱住廖卿单薄的背脊，却惊异地发现，不过几个时辰，廖卿的脸色已经开始现出老态，原本如墨的秀发白丝丛生。
她禁不住“呀”地叫了出来，声音也开始颤抖：“卿卿，你还好吧！这……”
“我没事！”梁炎的突然出现拨乱了廖卿原本平静的思绪，急剧的情绪波动将她身体的状态直接拉下了一个台阶。但是她知道，她还不会死。
“我给你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陈娘慌乱地忙站起来，要往楼下跑去，廖卿的手紧紧抓住她的，缓慢而坚决地摇着头。
“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反正我也不以美色示人。”
“可是卿卿……”一夜白头这种事情从来都只是耳闻，亲眼见到当然格外惊悚。虽然廖卿一派淡定，陈娘的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廖卿扭头微微笑了一下：“好了，陈娘，你下去招呼客人吧！我要早点休息了。”
陈娘迟迟疑疑地道：“那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妥的，一定要赶紧跟我说才是！”
廖卿默默点点头，又背过脸去，陈娘也只得轻轻叹息了一声走了下去。
窗外夜凉如水，只有楼下大厅中的传来依稀遥远的喧闹声，也听不真切。
廖卿感觉胸口有些发热，似有一股戾气蒸腾直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微凉的酒在喉间与戾气相撞，她突得沉下腰去，身体在衣服中瑟瑟发抖。
微微喘息了良久，她才再次直起身来，灯下惨白的面容上，嘴角垂下一缕暗色的血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