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一丝一毫细细密密侵蚀进骨髓的痛苦。
象是梦靥一般折磨着林染，摆脱不了。
在朦胧的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湿热的液体从腿间蔓延，痛楚也从内心缓缓的蔓延，渐渐的整个身子都沉浸在疼意里。
好像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林染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却还是觉得痛，说不清楚是哪里，好像全身都在痛。
痛的象是要撕扯开她的身子。
她再也承受不了，林染在昏睡中嘶吼着。
声音是虚弱的，却清晰明了……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光线象是潮水一样涌进视线，她一下子没办法适应，又闭上双眼。
“我……”她看见的是医院里熟悉的白色，一整片的白色，有种哀怨的氛围围绕在周围，就像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世界一般，林染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椅子上的程莉。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醒来而有所动作，还是歪着头靠在舒适的沙发上，林染动了动身子，也许是痛到麻木了，她想说话，嗓子却一阵沙哑。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很久很久，“程小姐……”林染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难听，她试图坐了起来，“我的孩子……”“你的孩子……”程莉从梦靥中惊醒，“……已经没了。”她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林染并不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她内心的喜悦远比愧疚要多。
医生说孩子的状况本来就不好，从楼梯上摔下去只不过让情况急剧恶化而已，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不管怎么样，孩子的问题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没了……”林染喃喃重复着她口中的话，想起了自己在咖啡厅摔下去的事实，心里一凉，知道她没有说谎，她下意识的抚摸上已经没有高度的肚子，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她想要努力珍惜的东西，最后全都失去了。
林染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眼神完全没有了焦距。
她不是没有这么伤心过，却很久不曾哭过了，从林奕去世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决定要坚强起来，因为世界上早就没有了亲人，后来知道自己怀孕了，象是上天又一次赏赐给自己的礼物一般，这个孩子，对于林染，是一种重生。
她想要向冷翟风说明一切，有了孩子，他们应该好好生活的。
可是现在……
“什么没了？”冷翟风的身影在下一秒钟出现在病房的门口，他的西装有些凌乱，领带被拉扯开了一个口，看起来更加显得颓废狂野，却也显得疲惫，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皱紧眉头看着毫无血色的林染，本来就单薄的身子在此刻显得更加象是一张薄纸，“你怎么了？”
林染被他的质问吓了一跳，想起之前竞标的事，一时间嗫嚅着没有回答。
“风……她流产而已。”程莉看了看他的脸色，抓住这个机会信口开河道，“她没事，医生都说了，没问题。”
“……流产？”冷翟风凛冽的眼神一瞬间扫向林染，“你怀孕了？”他的声音轻的象是春天的风，可是林染看得出他眼中的怒气，那绝对是寒冬的暴风雪。
“……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乖乖的说道，“可是孩子没了……”她捂着肚子，或许只是错觉，隐隐约约的开始感觉到疼痛。
比之前更加更加痛。
“风！就是这个女人泄露了竞标的金额！”程莉不知好歹的嚷嚷着，她蓄意将话题挑到投标的事情上，“还有……”“我知道了。”冷翟风不耐烦的一挑眉，不想听她的胡言乱语，“孩子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继续盯着林染。
“……我原本想跟你说的，只是你最近有点忙……”林染茫然机械的回答，以为她介意的是自己的隐瞒。
“我是问你怎么会流产？”他在竞标结束之后没多久就接到医院的电话，便急忙赶到医院来，只是冷翟风没有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他一直都没有采取避孕措施，的确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想用孩子来留住她，可是该死的……“到底怎么会流产？”林染呆滞的样子让他看了又不忍又火大，她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怀了孕还到处乱跑，自己的身体也不会照顾好，只是他的担心在林染眼里直接转换成为了最严厉的责备。
他果然是在意的，是在意她擅自怀了他的孩子，还是她让冷家的骨肉流失了……
“我很抱歉。”林染梗咽的回答，她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抱歉，你以为抱歉就可以弥补一切？！”不是冷翟风，林染更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尖着嗓子叫唤的程莉，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对冷翟风说，“风，这个女人为了打掉孩子，什么苦肉计都愿意尝试……她甚至，甚至从楼梯上故意摔下去！”
她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义愤填膺的诉苦道，“风，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
程莉的抱怨再也说不出口，眼前的冷翟风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林染面前并攥紧了她的下巴。
“你不想要孩子？”他一字一句的问道，这一次，是真正真正的质问。
他想要相信她，只要她解释，可是他等到的却只是沉默。
冷翟风恶劣的语气让林染以为他早就下定了结论，她摇摇头，没有再辩解，她心寒的并不是程莉的造谣，而是他任凭她造谣也半句拥护都没有的态度。
她的孩子是他，不过或许对她而言，都是不重要的，她只不过是死去的程芒的代替品，可是她的孩子呢……孩子是无关的，也是无辜的。
“风！这还用问，她根本就是在骗你，从头到尾！”她的沉默令身边伶牙俐齿的女人又一次得到了机会，“投标的事还不够明显？事情一结束她就把孩子堕掉，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孩子，就可以……”
“滚！”冷翟风挥出一巴掌，以近在咫尺的距离砸在了程莉脸边的墙壁上，他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女人，“我的事不需要你多嘴！”
程莉战战兢兢的退后一步，生怕他不长眼睛的拳头不小心就挥上了自己的脸，她颤抖着试了几次都没有发出一个音，她想不到冷翟风嘴里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她还以为……
林染抬起脸看着程莉气焰殆尽离开的身影，没有因此觉得安慰，相反是恐惧，深刻的攥紧了她的心，她在害怕，害怕他的冷酷，总有一天，总会有这么一天，他也会这么毫不留情的赶她走。
或许不用再等下去，就在此时此刻。
“你没有话要说？”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冷翟风咬牙切齿的问道，他只要一句话，可是她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愿意给。
“……我能说什么？”林染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早就失去了焦距，她嘴角的微笑早就僵硬，身体的寒冷更加剧烈。“你很得意吧，将我玩弄在鼓掌之间，偏偏我还那么入戏，”冷翟风看见她风轻云淡的表情，伸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颚，“说啊，继续说谎啊。”
“痛……”她感觉到疼痛，不是失去孩子的痛，却在心里一样的细碎，林染终于叫喊出声，“孩子呢……我的孩子……”“孩子？”他的力道一瞬间收紧，“如你所愿，他死了。”“……”一滴眼泪从她眼眶里流了出来，紧接着是更多，林染控制不住的哭着，眼泪流了一脸。“不用演戏了，我不想再看下去。”冷翟风丝毫不顾及她刚刚流产结束的身子，一个用力撕扯开她的衣服，双手触摸进下体就开始捻弄。“你不想要，我就偏让你怀上……”
“啊……”她虚弱的身子根本阻止不了，只能强撑着意志低声抗拒，“等一下……”“失去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你说呢，对不对？！”冷翟风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身子，林染痛的闭上了眼睛，“不要了……不要……”
他没有再次听她的话，冷翟风的温柔，早已变成了过去。
早就死在了记忆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