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元想了想说道,”厨房你们依旧是来先打下手,打水劈柴扫院子打水之类你们可以轮值。菜地那边也可以帮忙。我安排好了告诉你们。”
”谢师兄”
”去吧”
一去数日,沙盘多日不曾演练,两人边看书,边琢磨,一边在沙盘上推演。守一做的木偶,旗子很好用,比前木头片好多了。每日如此倒也不觉寂寞。这一天早上吃过饭,明月和玄清两人就来菜地里忙活了,除了草,浇上水,看看种的红果子发芽了没,又摘了菜在河边洗好。
今日是守一当值,顺便帮着把菜带回去。没等到院子里,就听到带着笑的说话声。有一个孩子的声音,不是守一和子真。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别跑”。玄清走在前面,他推门走进院子里,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农家大嫂正拉着一个要跑的小姑娘。见他们进来,正朝他们看。子真在院子里看见他们走进来,笑着走过来,看着明月手里的菜说,”今日吃芹菜“。
“是,你不喜欢吃?”
听见那小姑娘看着玄清说,“这小哥哥真好看!咦?这个小哥哥也好看,那是……。”那大婶已经把小姑娘拉过去了“又多话。”
“小仙君们好”
“大婶好”,玄清说。
明月知道那小姑娘说的是他额头上的胎记。不难看,但很明显,他习惯了,在观里不需要遮掩。子真刚开始也好奇,还用手摸过,研究了一阵,嘴里说些什么!后来大家没有什么稀奇了。
把菜拿进厨房,放在灶台上的盆子里,把手洗了。守一正在往灶里填柴煮粥。“那是给咱们送米面的村民,每隔一段来一次,大叔顺便帮咱们看看用不用修补墙。天渐渐冷了,炕也要弄弄。”
“咱们观里的东西都是他们送?”
“是的。”
“他们常来,家里人都来?”
“也不常来,差不多大概几个月,大婶来给咱们补衣服。”
“知道了。”
明月把菜也切好了,看见锅开了,掀开锅盖,拿勺子搅了搅,今日的粥明显多了。现如今他和玄清已经能熟练的做些事了,蒸馒头,烙饼还不行。他们几个小的轮值都是做些简单的,明月看见另一个锅里冒着气,馒头的香味飘出来。
“玉桥师兄蒸的,大叔正在给咱们趴炕,他们一家中午和我们一起吃。”
“嗯”
“吃过了饭,去你们俩的屋子收拾炕。”
“知道了”
明月看向院子里,墙角和着一堆泥。旁边还有点土,子真,玄清在院子里逗小姑娘玩。小姑娘跑来跑去的,鞋底下的土甩起来。那孩子比他们小一点,脸蛋圆圆的,皮肤有些粗,黑。看着很结实,眼睛也圆圆的。扎着两个圆揪揪,用头绳绑着,头发有点软,毛烘烘的。其实他自己也是小孩子,只是这一段时日什么事都是自己做,倒好像忘了自己也曾经上蹿下跳,调皮捣蛋的日子。没隔几个月,他们悄悄变化了好多,衣裳都短了一截。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玄清说,“我是不是最好看的哥哥呀?”
“哥哥好看,可是哥哥一说话嘴巴里有洞。”
“哥哥牙掉了,长大了你也会掉的。”
“掉了会长么?子真哥哥嘴里也有洞,牙也掉了!”
“当然”
“小仙君,把你的脚让我量量,我给你们做鞋袜。”
“好了,衣服用不用量。”
“不用了,你们俩和这两位小仙君身量差不多,增些减些就行。”
”谢大婶“又朝着斋堂喊”明月出来量鞋子了,守一你量了没有?”
守一对明月说,“你去吧,我量过了。”
明月走出来,大婶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仙君长得是真俊,眉心的胎记没影响他的长相。看着不大,犹如观里的神像,不敢再盯着看。大婶给明月量完,坐在凳子上。旁边的凳子上有子真和几个师兄的衣裳。她从包袱里拿出来鞋样子,用手指头比划着,用针在上面缝着记号。
玄清看见了,想了一下,去灶坑里拿一截烧过的柴。明月问他,“干嘛?”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磨了磨,递给大婶。大婶没接,看着他。玄清拿着这个小棍在地上一划,留下了一道黑线。大神明白了,接过去笑着说“小仙君聪明”。玄清笑了一下没说话。
三个师兄和一个中年男子说着话走进来,小姑娘跑过去扑在腿上,“爹爹。”那男子站住了摸了摸她的头,“后面的墙没问题,屋檐补了,瓦都换了。午后把剩下的炕弄了。”
”谢谢大叔“子真用托盘端过来水,先给了大叔,”您喝水。”
”谢谢小仙君。”
“师兄喝水。”报元他们接过去了,喝完了。一阵又接过去端走了。
“大叔,我们想搭个马棚,你看哪里合适?”大师兄说。
大叔想了一下,“就搭在菜园子边上的空地上吧。”
“嗯,过几日还得劳烦大叔来一趟,帮忙给搭。”
“行,要搭多大。几匹马?”
“暂时定七匹,还没买。”
“知道了,准备好木材,我在山下拉点瓦上来,那边有点石头也够用。”
”过些日子我们下山,去找大叔,准备好了大叔再来山上一趟。”
”行。”
饭做好了,大家一起坐在斋堂里,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摆好了馒头、粥、菜。今日是都是在碗里盛好了的。大师兄对大叔说,“家师喜欢清净,让我代他谢你,不出来陪着了,我们吃吧。”
“知道知道。”
大师兄待众人都坐定,说”开斋”。
大叔想来是知道规距,连那小姑娘都很安静的吃饭。吃完了,大师兄,玉桥要去和大叔接着弄炕。他们先坐着休息,小姑娘坐在了他的腿上。大婶又坐在凳子上缝补衣裳,看见玄清和明月去屋子里,说”小仙君有没有要缝补的衣服拿出来,缝补缝补。”
”谢谢大婶”玄清说着进屋和明月把东西整理好,炕席卷上。把上次采药的衣服拿出来,他们俩的衣裳是有几处刮了。山上的物资有限,这还是守一的道袍呢!想着在山上穿啥都一样。又把来时穿的衣服都拿出来给了大婶。大婶谢了,收起来。小姑娘困了,大师兄让她睡在书房的床榻上。观里的人多了,下雨或偶尔空闲大家都来看书,凳子太多占地方,用木板子拼了个简单的榻,大家挤在一处看。
守一他们的炕上午已经弄好了,需要烧火烘烤干,院子里热烘烘的。初时没觉得,如今日头正盛,有点热。
大叔见他们收拾好了,进去开始干活。用不了那么多人,报元和玉桥打下手。他们几个就跟着修言去了练功房那间屋子。
大家都有自己要学的,练功方式方法也不一样,这里几乎不用。修言把他当成半个药房,在里面晾制草药。他连着后门,修成两层,上面还有半个阁楼,通风特别好。这个屋子很简单,就是搭了几个木板,有几个萝晾着草药。
修言是学文书律法的。他父亲是采药的,那年在悬崖边上采了一味好药灵芝,心想着这回孩子他娘的病有钱治了。
拿去药铺卖,掌柜的说,难得!说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不若先放店里。等我给你联系好大买主,定能有个好价钱。谁知过几天老板派伙计归还药材,还污蔑他们以假充好,让吃了药的人差点丧命。幸亏他们赔了钱,要不然就得去官府。要他们赶紧准备还钱,过几日来拿。
他爹一看被送回来的灵芝,这哪里是自己的那个,定是被药铺给吞了。求告无门,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撒手去了。他娘本就卧病在床,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修言那时候只有八九岁,一个孩子先是忙着照顾病人,煎药喂药。后又要忙丧事,又要跑衙门里讨公道。家里已经四壁皆空,能卖的全买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旧房子。一时心力交瘁,病倒了。邻居们可怜他,偶尔给些粥汤米水,谁家的日子容易呢!有人看不过去,告诉他不要去告了,说不准你那宝贝就在大老爷家里面!
修言一时间又病又急,心就灰了,自己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不若找个没人的地方了断去找爹娘吧。从床上起来,神思不属的不知怎么就走到泰戏山上来了。这山本也没名气,冷清的很。直到他晃晃悠悠的爬上山也没碰上人,头昏昏的。就趴到了台阶上,力气一松,晕过去了。
等他醒过来,看到的就是子真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子真见他睁开眼,喊”师兄,他醒了。”
”我看看”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你在我们观门口晕倒了,我们这里是泰戏山山上的道观。是子真看见的你,我们俩都是观里道士。我师父给你看过了,只是风寒。有点虚弱。”
又接着说到”子真,去斋堂把米粥端过来。”
”我这就去”子真跑出去了。
”你先安心在这呆着,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说着把他扶了起来。
他喝了子真端过来的粥,在观里养了几日好了。他见到了师父,师父告诉他死很容易,活着难。要想给父母申冤,就得学好本事。懂律法,知人情。有能力了说话才有人听,有本事了才有地方说话。小孩子一时冲动,这会过了劲。就在这观里安心住下来,跟师父学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