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手里那支梅花钗,若非方才对镜卸妆,她竟丝毫不知零露今晚为她搭配的妆饰竟是凌旭昔日所赠的发钗,没想到自己随意放进妆奁里,竟会被她拾来用上,心头了然,怪不得凌旭今晚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原来竟是因为这个钗子,想必他以为自己仍对他念念不忘吧。
无奈地摇头叹息,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从御花园撞见凌旭和黑衣人的谈话再到淑妃的设局陷害,还有刚刚黑衣人闯入的一幕,想想心下仍是惊惧难安。
她不知道淑妃是从哪里打探到她和凌旭的过去,但今晚未如她意,想必她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以防她再以此事来加害自己。
至于凌旭,自己从来不知他竟和那个面具人认识,他们之间有何关联?他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还有那人走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而他与初音公主又是怎样的关系?
脑中一片迷惑,似乎以往的凌旭早已不复存在,或者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一夜混混沌沌,左思右想,半睡半醒中到了天明,晨起时只觉得头昏脑涨,她唤来零露简单梳洗后,便想出去走走。
“娘娘,还是奴婢陪您吧。”零露轻声说道,昨夜皇上气势汹汹地来颜台,虽不知道因为何事,但想来也是有人推波助澜,索性有惊无险,只要娘娘无事,她也就心安了,只是娘娘若独自出去,心下仍有些担忧。
颜卿自然明白她的顾忌,微笑着安慰道:“这大白日的,本宫就不怕他们能把我怎样?放心吧,我只在附近转转,没什么担心的。”
她声音淡然,一脸无惧,经过昨夜一事,她和淑妃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明面,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搬倒自己,事已如此,她已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娘娘说得对,是奴婢多虑了。”零露笑了笑,颔首退了出去。
初秋的风夹着花香吹走了心中的烦闷,静静地立在千锦池畔,颜卿手捧鱼食,悠闲地喂着池里的鱼儿。
看着水里这些欢快游动的鱼像极了以往的自己,不争不求,只为贪图安逸的生活,但她却忽略了一个道理,其实自己想要的东西并非是他人所给,而是要靠自己争取而来。原来她一直都活在了自以为然的世界里,后知后觉的自己多么愚蠢可笑。
昨夜她想了许久,前有徐美人中毒,后有凌旭之事,这两次的事让她无法再无动于衷,她一再让步,换来的只是别人的变本加厉。后宫生存本就是敌强我弱,反之亦然,你不害人,就会有人害你。之前她就是顾虑太多,瞻前顾后,才会一再被人欺凌,不是每一次遇到危险,都会有人出手相助的,前两次是自己幸运,若再有下次,又要靠谁?贤妃说的对,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以后她绝不会再退却了,正面交战总好过背后藏匿,该来都会来,她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投完最后的鱼食,她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前方直直跑来,措手不及地与她撞了满怀。颜卿一个踉跄,险些滑落水里。
“弹弓,弹弓,落水了。”小人儿着急地指着池面大喊,蹲下身就要伸手去够水里的东西。“不能,太危险了。”颜卿连忙一把拉住她,将小人儿整个抱起,放到后方离水面宽敞一些的空地上,皱眉正色道:“小孩子不能玩水的,很危险,知道吗?”
“我的弹弓掉水里了,我要弹弓。”地上的小人儿揉着眼睛哭闹着,满脸的委屈。
颜卿朝湖里望去,一个小木头漂浮在水面,她轻叹一声,回过头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一个弹弓,丢就丢了,回头再做一个便是。”
小人儿一听哭得更伤心了:“不行,不行,那是七叔叔给我做的,不能丢。”
“那让你七叔再给你做一个吧?”她急忙开口哄道。
“做不了,七叔去了别的地方,要等好久才能回来。”小人儿边哭边说着。
“那我给你做,好不好?”看她哭得伤心极了,颜卿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真的吗?你会做吗?”小家伙一听,立马不哭了,放下两只小手,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
“是啊,你别哭了,好吗?”她微笑着拿出手巾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这才仔细瞧清楚眼前这个小人儿。
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娃,大概四五岁年纪。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随时展翅飞翔的蝴蝶,圆圆的小脑袋上梳着两个羊角,精致的五官还未长开,细看上去,和容煜竟有着几分相似。
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看便知道是个小帝姬,她之前曾听零露说过,容煜有两个帝姬,熙宁和芙娅,从年岁上看,眼前的女孩应该就是皇后所出的芙娅帝姬无疑了。
“先让我猜猜,你叫什么名字吧?”她想逗逗她,故意装作认真地样子,闭上眼睛,掐指一算道:“我知道了,你是芙娅帝姬,对不对?”
“对啊,他们都叫我芙娅,你是怎么知道的?”芙娅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颜卿想了想,故意神秘一笑:“因为我能算出来啊。”
“那你是谁啊?怎么算的呀,教教我吧。”芙娅一听,乌溜溜的大眼眨巴眨巴着,粉扑扑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我......”颜卿刚要开口,却被她抢先答道:“我知道啦,你长得这么漂亮,又会法术,一定是天上的仙子,对不对?”
“法术?仙子?”颜卿微怔一笑,这小孩子的思维果真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