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影的目光变得迷离,仿佛失去了焦距,然而,眨眼间,从她的眼中射出一道如冰锥一般的冷光,她挥臂朝空中扔去,一只乾坤袋飞向半空,立于山头,乾坤袋上的八卦图发出刺目的白光,八卦图冲出乾坤袋身,斜照半空,图身变大,白光穿透红雾刺向肖影的身体,之后完全将她的身体包围,几乎将她变成了一个光源体,白光所到之处,红烟避让,哀鸿遍野,鬼哭狼嚎,无数红缕痛苦的拧扭着在空中蒸发,怨鬼邪灵,无所遁形。
许久之后,四周终于恢复了寂静,眼前的红雾也消失无踪,清风飒飒,空气清明,再无半点浑浊幽怨。八卦图光源变淡消失,回到了乾坤袋上,乾坤袋飞向肖影的掌心,肖影将乾坤袋放回背包之中。
她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来之前,她有查过,这里在二十年前,曾是一个枪决犯人的杀人场,一般穷凶极恶之徒,生前都会沾有煞气,死后更是怨气冲天,多年来又无高人念经超度,怨气凝而不化,越积越多,最后形成无数怨灵,困于山中,白天那个犯人,又恰好死在这里,即使光天化日之下,他身上的煞气都能使三个孩子发狂,可想而知,此人身上暴戾杀戮之气有多重,若是再结合了这些怨灵的煞气,将会成为世间最难对付的罗煞鬼,此鬼一出,若是流落人间,灾难无法度量。因此,她才会在今夜子时,来此处查看。
正想着,她耳朵一动,厉声喝道:“谁?出来。”
“是、是我。”
从草丛中走出一个黑影,肖影重新打开手电筒照到黑影的脸上,黑影因为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本能的伸出手臂挡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是你,你跟着我做什么?”肖影放下手电筒,冷冷的问。
“我、我担心你。”秦学讷讷地说。
“说实话。”肖影蹙眉。
“我、我想跟你学道术,所以……”秦学耷拉着脑袋,站在肖影面前,修长挺拔的身体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肖影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半天,他们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但秦学却觉得,打量在自己身体上的两道视线,灼烧烫人,他的脸在黑夜里变得通红。
“好“许久从肖影口中吐出一个字。
秦学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肖影,不自觉地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为什么?“
他记得,上次他们去田思思家吃饭,田思泽软磨硬泡要拜肖影为师。当时肖影和他正坐在灶房里的椅子上,除了他们三个人没有别人。。“
肖影笑眯眯的问田思泽:“小泽泽,你有喜欢的人吗?“
田思泽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根,他羞涩的低下头,小声说:“有,她是我们班的班花。“
肖影一挑眉梢,“学道术之人要断绝七情六欲,你如果想要拜我为师,就必须跟你的小女朋友分手,而且以后也不能成家立业,儿女满堂,只能孤独终老。“
田思泽立刻抬起小脑袋,争辩道:“可是王家村的朱道士,杏花村的刘道士,羊角村的欧阳道士,他们都有娶妻生子的呀!而且还挺幸福的。“
肖影不屑的冷哼,“我乃五斗米教张道陵张天师第108代传人,怎么能同那些个没名没派的杂牌道士相提并论,这就是在污蔑我们的祖师爷,祖师爷怪罪下来,可能会从坟堆里跳出来找你评理的哟!“
田思泽瘦削的小身板打了一个寒战,黑豆小眼睛滴溜转了转,似乎下一刻祖师爷就会显灵,出现在他眼前。
肖影在心里快要笑出内伤来,面上却不显,继续循循善诱,“你还是仔细想想吧!你是要美人呢还是道术,一旦选择了可就不能改了啊!“
田思泽只挣扎了几秒钟,就摇头道:“我还是选择美人吧!“
当时肖影虽然只是在开玩笑,但秦学知道,她其实是不想收田思泽为徒,因为道家传承千年,无论是哪个派系,都没有这种规定,但是道家讲求的是慧根,而天地之大,人口众多,真正能够寻到有道家机缘的传承者却是凤毛麟角,有时候一个道家长老需要用一生去寻找下一任的继承者,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如愿,因此往往那些正宗的道门世家,都是人员凋零,甚至断了香火,因此,如今世上,能够流传下来的,如肖影这般厉害的道家高人,实为稀少。所以,他也只是抱着投机的心里,没想到肖影会果断地答应下来,这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肖影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疑惑,解释说:“你很有天赋。而且胆子挺大的。“
肖影心里想的是,与其让他每次偷偷摸摸跟着自己,遇到了危险,自己可能无法第一时间救他,不如将他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偶尔也可以给自己打打下手。
至于那个五斗米教,纯粹是肖影在胡诌,因为肖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个派系的,老祖宗是谁,她干爹给她传授的东西很多很杂,她读过的那些古老失传的线装书差不多可以装下一间一百多平米的房间,至于法术咒语,零零乱乱,数不胜数。她当时可是魔鬼般的训练,也幸好她毅力够强,性子够倔,否则早就尥蹶子不干了。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学习法术?”秦学迟疑着问。
“那你会告诉我吗?”肖影灿然一笑,问道。
秦学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头皮,“我就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很想学,以前也看过相关书籍,但是发现里面的东西不怎么实用,所以……”
“哦~“肖影挑了挑眉,原来如此啊!田思思还说,他对自己感兴趣,哎,原来是对自己的道法感兴趣,就像宋元说的,自己果然是灭绝师太般的存在。
两人正面对面站着,从对面灰白薄烟处走出两个高瘦的人影,一白一黑,相互扶持着,踉踉跄跄的走着,跟两个不倒翁似的。他们各自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酒坛子。
两人闻见动静,都转头看去。黑白无常跌跌撞撞的走到他们面前,似乎感觉前面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便停下了脚步,两个家伙醉的不清,打着酒嗝,四只眼睛醉醺醺的盯着两个人瞧着,似乎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又觉得奇怪,眼前的两个人类仿佛看得见他们,还不害怕他们,这可真是稀奇啊!
“我正要找你们呢!“肖影对两个醉鬼说。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两个家伙同时一个机灵,醉意立刻就醒了大半,再看眼前的人时,哎哟喂!连忙堆上谄媚的笑容。
“仙姑来此地何为啊?“黑无常笑眯眯的问。
肖影说:“你二者可知,今日早晨,在此处出现了一个罗煞鬼,我的三名学生沾染煞气,险些丧命。“
“有此等事情?我们怎么……“白无常纳闷的问。
“啊!“黑无常惊叫了一声,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糟了,昨晚阎王爷再三交代,天有异象,祸患必出,今日辰时务必要来此处收走一人魂魄,若是被他逃了,必将引起祸端。“
“那收走了没?“肖影眉头蹙成了川字形。
“我们给忘了。“白无常苦着脸说,”从阎王殿出来后,几位同事就请我二人一同去喝酒,结果喝到现在,我二人也是迷迷瞪瞪,循着一点感觉才到此处。“
“……“果然,肖影无语看天。
黑无常连忙用手肘捅了捅白无常的腰窝,催促道:“快点!把生死簿拿出来,查一下此鬼生平,再做追踪。“
对于大都市的年轻人来说,子时,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浮华,诱惑,纸醉金迷,金钱和欲望......交织成了一张网,覆盖在这座鳞次栉比的繁华城市的上空,冷月寒星,灯红酒绿,火树银花。
嘈杂的音乐弥漫在整个酒吧里面,闪烁的霓虹灯,舞池中狂魔乱舞的年轻男女,穿着暴露,加之朦胧的灯光,甜腻的气息,扭动的肉欲,冲刺着感官,让人荷尔蒙飙升。
白日里,光鲜亮丽的上班族,夜晚中,卸下伪装的疯狂摇摆着,这是大多数压抑和放纵的结合体,毫不违和,因为,夜,可以掩盖任何一种不堪,可以催发疯狂到极致。
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大喜大悲,演绎的都是人生百态,无非是欲不能达,望之莫及……..
一杯皆一杯的酒往喉咙里灌去,五彩缤纷的灯光闪烁在美丽的容颜上,晶莹的泪花结在浓黑的睫羽上,脸上的妆容精致美好,却无法消除她内心中的一点忧伤,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似乎是唯一一个无法用颓靡来发泄痛苦的女人。
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白色的吊带裙,玉颈香肩,披肩长发,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青葱玉手握着一个高脚杯,神情没落,周围投来许多男人色情的目光,有拿着酒杯过来搭讪的都被女人推开了。
女人总算是喝醉了,她软软的趴在吧台上,裸露的玲珑肩膀,展示着她身体的美好。但是,无意的求欢,让男人们扫兴,但也有坚持者蠢蠢欲动,准备伺机而动。
女人似乎在哭,双肩颤抖,楚楚可怜。
还是有男人不死心,过来碰运气。
“小姐!“是一个说话温和、声音很有磁性的男声。
“滚!“女人毫不客气地推开男人,跳下高脚凳,跌跌撞撞地朝洗手间跑去。
哗啦啦…..欢快的水声从女洗手间内传出,焜黄的灯光飘散在狭小的空间内,女人整个脸陷在洗手池内呕吐不止,吐完后,她用冰凉的水洗了一把脸,这才觉得清醒了些。女人摇摇晃晃的走出洗手间,小包在她手中摇摇摆摆,脚下虚浮不定,像是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
门口站着一个无法让人忽视的伟岸身影,在她摇晃的倩影经过时,唤住了她。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