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秦公子……”
秦重睁开眼睛的时候,赵正正面带笑容的轻轻摇晃他。
“那个……嘿嘿,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上山了?”
“队长,如果有人在你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吵醒你,相信你一定会摔他两个大耳刮子。
我虽然不会这么做,但也请你别打扰我的美梦。如果在寒冷的冬天里都不抓紧时间睡个懒觉,那简直就是在辜负漫漫长夜。
另外,人们不是常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吗?你们可以先去磨磨斧头什么的,总之别打扰我,让我再睡会儿。”
秦重转头就睡,赵正只好继续等待。
等秦重养足了精神坐起在床边伸懒腰时,地上的炭盆还在噼噼啪啪的燃烧着。
赵正蹲在炭盆边,手里环抱早已打好的早餐,放在炭火上帮它保持温度。
秦重一边伸开手让人帮他穿衣服,一边对着地上的赵正笑道:
“岁月有你们相伴可真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便七国的皇帝,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你们投之以桃,我必将报之以李,可即便这样,我也不确定我的能力是否能报答你们的恩情于万一。”
接过赵正递过来的早餐闻了闻,“嗯,味道不错,还热乎着呢。”同时向他回报以感激的笑,“你们都吃过了吗?”
众人一起把头点点。
待吃过了早饭洗完脸,秦重这才在赵正的指引下来到后排的仓库巡视。
伐林队员们各自拿了自己的工具——主要是斧子,另外还有几人拿了几把长矛和几张弓、几壶箭。
秦重走到一把巨大的斧头前蹲身瞧了瞧——这明显是留给自己或是张大长用的,因为斧刃上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平时没怎么用过。
他俯身试着想要提起这把巨斧,却发现如果自己执意这样做的话,势必会闪了他柔嫩的腰。于是只好放弃,他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落下一身毛病。
“你们就只有这些工具?”
赵正点点头:“只有这些了。”
秦重颔首不再说话,向四处扫过目光,“有一种叫作锯的东西,你们可曾听说过?”
“锯?”赵正迷惑地摇了摇头,“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东西叫作锯的,那是什么?”
“哦,只不过是一种用来砍树的常用工具。真奇怪,你们居然没见过?”
秦重再次跟他确认,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确实没见过,秦公子。”
“好吧。”秦重站了起来,“先上山看看再做结论。”
整整三十位伐林队员再加上新来的张大长,各自拿了属于自己的工具后,来到伐林所前面的空地上整装待发。
赵正神情肃穆,坐在马上朝秦重望过去,见秦重向他点了点头,遂下令向祖山进发。
今日所骑是伐林队里的专用马匹——驮马,这种马身形矮小,善于负重,速度也十分匀称,骑坐起来非常稳当,秦重真后悔没有早发现它。
一行人在平坦的雪原上蜿蜒前行,差不多行进了二十分钟后,便到达了目的地祖山。
祖山幅员辽阔,山脉两边一直延伸到天际还看不见头。
山顶白雪覆盖,终年不化,几峦连绵的山峰耸立云端,直插天穹,宛若仙境。
山脚下则是一片密林,泛红的山杨树轻轻婆娑着枝头茂密的树***拔高立的红松和白桦树则一直攀过了山腰。
一条小溪自北向南迤逦而行,仿佛一条玉带环绕祖山。
秦重跟随伐林人的步伐趟过温度冰冷的小溪,渐渐开始进入这片神奇的山脉。
与远观时的明亮景色不同,山里的阳光都被高大的树木遮蔽拦截,只剩下阴森森的寒意萦绕其中。
秦重缓缓绕过脚下的树桩,被砍伐的痕迹在这片树林里比比皆是,好像皮肤表面愈后的伤疤,看来这些年的砍伐十分严重。
“祖山是我们望海郡里的神山,不知养育过我们祖祖辈辈多少望海人。其实我们进山也不是随随便便乱砍乱伐,一般都只挑密度较大的林区进行砍伐,这样也可保证留下的树木能长的更好。”
赵正骑在马上说,“不过这些年来随着望海军不断扩展,对祖山一带的树木砍伐也越来越严重。还有来自雪山后的野人常常偷伐,因此才有了眼前的景况。”
言语中赵正的神情不无遗憾,“可又能怎么样呢?树还得继续砍,而且只会越砍越多,毕竟这么多人都指望着这个活下去。”
“既然无可奈何,那便只好勤勉为之。世上无奈的事情太多,如果事事计较,那只会苦了自己。”
秦重面无表情,安慰他道。随即转身询问:
“你们就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可替代的资源吗?比如说,一种黑乎乎的石头,可以燃烧。”
他其实想说煤,却怕那样的概念用词只会让自己再给他们多解释一遍,倒不如这样直接说来简单易懂。
赵正想了想,“很小的时候听军营里的老人说过,说雪山后的野人用一种可以燃烧的石头生活取暖,所以才得以度过无数个漫漫寒冬,存活至今。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这种东西?”
“那叫煤。”
秦重急忙把这个新鲜名词说给他听,为的是以后不用每回都去说“会燃烧的黑石头”来指代这个简单的“煤”。
口中回答他,心中却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会会这帮野人兄弟才好。
如今赵正所定的伐林区就在前方两百米,看得出那是一段树木生长异常密集的地区。
有数十棵小树歪歪扭扭生长其间,因为身边有几棵大树的挤压就让它们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只能这么卑躬屈膝地活着,最后泯然众矣,这让秦重看着就来气。
“把那些大树通通都给我砍了!”
“锄强扶弱的二杆子脾气又来了。”跟在身旁寸步不离的张大长忍不住腹诽,但上命不可违,“听秦公子的话,把大树都砍了吧。”
看着手下就要动手,赵正急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暂别动手,上前一步劝阻秦重:
“秦公子,这些小树长得太茂密了,把大树全砍掉只留下小树,只会让它们死得更快。
大树虽然遮蔽了它们头顶的太阳,却也为它们遮挡了天上的风雨,大树小树总要依存共生才行。
不如这样,把树冠过大的大树砍掉几棵,再把那些长歪了的小树也清理掉一些,这样就能让他们相安无事、茁壮成长了。”
秦重看着远山长舒了口气,缓缓言道:“是我有点触景生情了,你说的对,就按你的来吧。”
斧头敲在树干上发出硁硁的脆响,看到伐林队员用尽全力挥下的一斧只不过在树干上轻轻磕起了一层薄薄的树皮,秦重就觉得十分古怪。
等到亲自查验之后方才发现,原来这祖山上的树木硬度极高,就好似树干被冰冻过一般,难怪他们昨日会说三十人上山砍树,一日也只不过砍十棵。
当时他还诧异,是不是这群工人故意偷懒?直到现在亲自看过才心下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些树砍倒之后,你们通常是怎么运回去的?”秦重望向山下雪原他们走过来时留下的脚印问道。
“一般都是把大树断成几节,然后再由驮马一趟趟给拉回去。”
“按照这种效率,难怪你们会累得半死。好了,都别砍树了,今天我们的工作主要是修路。不是常有人说那句话吗,要想富,先修路。”
秦重搀扶张大长的肩膀跨上他的驮马,率先朝山下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