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总,晚上一起吃饭?朋友去法国玩,送了两瓶红酒,正好老朴也在。”中午吃过午饭,章青青便邀请宣珲晚上聚餐,朴凯很想摸清宣珲的底牌,最近宣珲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对于销售工作进展也没有提出新的要求,这让他心里越发忐忑。
“可以啊,去哪里?几点?我请客。你把定位发给我,下午我得出去一趟,到时候直接过去。”宣珲心里暗爽,看来是有人忍不住了。“把季恒和小会都叫上吧,你们也都熟悉熟悉。”
“好的,就在新中关那里,订的是晚上七点,下班了我们几个就过去。”章青青并不介意多几个人,有季恒在她就更不用担心冷场了。
还没到包厢门口,宣珲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阵阵笑声,“青青过去可是达联一枝花,我当年就是被她吸引才来达联的”,“怪不得你总要求和青青一起出差,还以为你是心疼我辛苦呢!”朴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彭程飞打断。“现在也是一枝花啊!”季恒补充道。
宣珲的进入打断了大家的热闹,“宣总,您坐这边。”几个人纷纷起身,宣珲看到主位还空着,显然是提前预留好的,他并未客气直接走到主位坐下,“大家坐,别客气。你们聊什么呢,继续继续!”
“宣总,这家的烧羊排特别好,我们提前点了几个菜,您看看再加点什么。”朴凯把菜单递给宣珲,“不用了,你们点就行了,我都可以!”菜很快就上来了,有宣珲最爱吃的熏干,他冲苏雪挑了挑眉笑了一下,小姑娘很细心,虽然有时候不能准确理解他的一些想法,但执行力绝对满分。
“酒已经醒好了,宣总,您给打打分!”章青青先给宣珲倒酒,“诶呦,我不能喝酒,酒精过敏,你们喝,给我来瓶巴黎水就行。”大家都有些惊讶,不能喝酒的商务也见过,但不能喝酒又能成单的销售冠军还真不多见。“不过,这酒闻起来不错,是葡萄味!”
“宣总,河大一附院的事您处理得太漂亮了,蓝矾本来还想插一脚呢,直接让齐主任给拒了!”章青青现在已经成了宣珲的粉丝,要不是亲身经历,她都很难相信宣珲可以那么快就摆平这件事,她私下里不止一次取笑朴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即便朴凯极力否认这件事与他有关。
“也幸亏安睿给力,二期能提前交付,还有青青,齐主任可是没少表扬你,现在科室对于系统的使用率已经达到50%了,大家都有功劳。季恒,听苏雪说你之前还组过乐队呢?下次也给我们露一手。”宣珲不想再谈河大一附院的事情。
“大学时候的事了,我是吉他手,几个人瞎玩的。”
“季恒还是国家射箭队的呢!以前我们部门都是他的迷妹。”苏雪又爆了一个料。
“业余射箭队的,参加过几次比赛,我这个人就是爱好多,好玩儿!”季恒略带天津口音的语气极具喜感,氛围瞬间就活跃了。
从餐厅出来已经快十点了,除了宣珲几个人都喝了酒,章青青、朴凯和彭程飞顺路,叫了一辆车一起走了,安睿和季恒一路,楚小会和苏雪都住在回龙观附近,宣珲亲自开车送俩人回去。
“宣总,您竟然酒精过敏呀,我以为做销售的酒量都特别好呢!”苏雪坐在副驾上,拿过宣珲的手包,她以为自己对宣珲已经很了解了,没想到还是不够周到。
“之前也不知道过敏,有一次喝了杯红酒,结果睡了一天一夜,航班都没赶上,其实也不是过敏,就是一杯就倒!”宣珲车技很好,一路开的很平稳。
“其实我俩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还麻烦您亲自送我们。待会儿您就把我放在天通苑地铁站就行,我老公来接我。”楚小会和宣珲还有些生分。
“没事,太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宣珲对女孩一向很照顾,以至于有些同事私下里都说他是“中央空调”,他自己也有些乐在其中。
宣珲回到酒店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明天还要和安梧几人开会,这也是他加入达联的第一次董事会,汇报材料早就准备好了,好在工作进展还算顺利。或许是担心会议的缘故,宣珲睡得很不踏实,早上起床头疼的厉害,吃了两粒芬必得才略微有些缓解,四环一路都堵得很严重,这让宣珲有些烦躁。
刚刚上了五环,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姐姐的电话,“你在哪呢?快回来,爸不行了!”宣珲刚接起电话,就传来姐姐带着哭腔的声音。
宣珲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什么?怎么回事?病情不是好转了吗?我在北京呢,到底怎么样了?”
“早上还好,突然血压就高了,一直降不下来,现在昏迷了,王大夫刚刚说情况不好,让通知家属做好准备,你快回来吧!”
宣珲父亲已经住院快一个月了,胃癌晚期,本来他也是打算这周回去陪陪父亲,这一消息让他久久无法接受。“你先别急,我会尽快赶回去。”宣珲尽量平复情绪,到金远大厦时还不到九点半,宣珲坐到办公室里,大脑里一片混乱,刚刚有些缓解的头疼又反复起来,他接连吸了两支烟,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周三刚刚和父亲视频过,虽然瘦了一些但精神状态还好,或许还会有奇迹出现的。
宣珲十点钟准时来到会议室,除了安梧、韦志、展旭勤、财务官娜仁丽,还有四个人宣珲之前见过一面,有两人还是他的山西老乡,魏微负责会议纪要。
“今天是宣珲加入达联动力的第一次董事会,主要是向各位介绍下今年上半年达联业务进展情况以及财务和预算,宣珲,你来讲讲吧!”安梧简要开了个头。
“好的,那我就把上半年项目和业务进展情况和各位汇报一下,今年上半年签单量、合同额和回款额与去年同期相比分别提高了19%,14%和8%,河南、河北、山西、山东、湖南和安徽市场拓展的较快,占了签单额的73%。各部门费用支出也都有所增加,但人均收入同比增加了30%。”安梧和其他几位董事对宣珲的述职报告都很满意,这是三年来达联业务额首次实现上升,他冲韦志点了点头。之后娜仁丽和展旭勤分别就财务和人力情况作了汇报,会议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小魏,中午在五代羊倌定个包间。”安梧安排道,“安总,家里突然出了点急事,我需要赶回太原,中午就不一起吃饭了。我先走了。”宣珲收好笔记本就离开了会议室。“老韦,宣珲家出什么事了,这么急?”“我也不清楚,回头我问问他,看样子挺急的。”
因为是周末,高铁票早已卖光,最早的航班也要晚上六点半,“老韦,我父亲突然病危,我今天得赶回晋城,高铁票没有了,我开车回去了,出车单我让苏雪补一下。”宣珲打电话给韦志。
“怎么不坐飞机?开车回去千万注意安全,让小王送你回去吧?”,“不用了,早上我姐打的电话,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自己开没事,得先去太原接上默默和梅红,你和安总说一下吧!”。“放心吧,你快走吧,别着急,这边我来安排。”这个消息也让韦志很意外。
宣珲一路上给姐姐打了几个电话,父亲时好时坏,一直在念叨他和默默。赶到医院时已经晚上7点了,父亲刚刚闭眼,还是没有等到见他最后一面。宣珲自己动手为父亲洗脸剃须穿衣,被病魔折磨了这么久,父亲早已骨瘦如柴,虽然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当这一天来临之时,宣珲还是无法接受,如果能早一些赶回来,如果路上再快一点,父亲就可以走得更加无牵无挂。
父亲年长母亲十三岁,遇到母亲时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俩人冲破重重阻碍最终组成家庭,母亲家境殷实却陪着父亲历尽沧桑从无怨言,一辈子不曾下厨却被父亲宠爱一生,俩人的爱情让他羡慕动容。唯一让宣珲略微释怀的就是父亲终于可以和母亲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记得母亲去世时父亲就曾说过不会让她一个人等太久,他一生信守承诺,如今距离母亲离世还不到半年时间,或许也是在兑现他的诺言吧。
根据老家的传统,父亲的葬礼全部处理完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出殡当天韦志也赶了过来,之后宣珲一直都是电话安排工作,必要时直接召开视频会议,默默因为开学提前离开了,倒是妻子一直陪着他忙前忙后。
自从到用通电气工作,宣珲便很少在家,一年里几乎八、九个月都在出差,鲜少有机会和梅红相处这么久。俩人的交流也仅限于微信、电话和转账,话题无外乎孩子的学习和父母的身体。“你最近工作很忙吗?能不能和公司申请回太原工作?默默也大了,你最好能多陪陪他。”返回太原的路上,梅红开口打破了寂静。
“最近挺忙的,山西这边成立分公司也一直没有消息,我尽量抽时间吧!”对于梅红对家庭的付出,宣珲心存感激,除了必要的生活费用,每月的工资和奖金一直是全部上交,感情上的缺口也只能用金钱来弥补了。
“你血压怎么样?每天都按时吃药吧?”,“还好,不高。”宣珲血压偏高,从去年便开始吃降压药。
“老公,我想再要个女儿,让默默以后也有个伴。”梅红缓缓说道。
“过段时间吧,我得先把烟戒了。”宣珲停顿了几秒钟才开口。
整理遗物时,宣珲发现了父亲的一本日记,里面记录的全是父母之间的生活点滴,字里行间充满了父亲对母亲的爱恋和思念,这让他忍不住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和爱情,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婚姻究竟是基于爱情还是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