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闹钟一响陆小果就醒了过来——她本来就没有睡得很熟,在四点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宿舍楼外面有大巴的声音了。
陆小果背起昨天晚上收拾好的背包,小声地洗漱了之后就小心地出了宿舍,然后她就发现第二饭堂门前已经停了好几辆大巴了,不少人都在陆陆续续地走出宿舍。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凌晨中显得格外地清晰……
陆小果不知道只是回家一趟为什么有人还要带行李箱,她只是带了要完成的作业,衣服都没带。
下楼后,陆小果等了一会就等到了同样背着背包的林雁和宋秋月,林雁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早起是一个原因,想着即将要坐大巴也是一个原因。
第二饭堂前面空地比较大,已经停了几辆大巴了,都是调整好方向的,而刚进来的大巴则要开到大榕树前面兜个圈才能调转车头。
在校道的两旁已经等着很多人了,很多人都在聊着天,在宿舍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站在人群中的时候只觉得格外的吵杂。
因为大巴的数量不少,回家的人也不少,三十来个人上一辆车。很多人看着那么多辆大巴,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而这个时候,就完全靠车上的阿姨喊了。
“五点去南朗镇的有没有?上车啦!”
“五点一十去长安镇的上车啦!快点!过时不候!”
“包车回南朗镇的上车!拿着票的不要上!我们是个人包车的!”
阿姨扯着嗓子大喊,即使在吵杂的人群中也能够听清楚阿姨的喊话,陆小果怀疑周围的几栋宿舍都能完全能够听清楚阿姨的喊话。
陆小果三人经过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能带自己回家的那辆车,三人挤在上车的人潮中,千辛万苦上了车,但是这次林雁没能够坐到最后一个位置,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陆小果理所当然就坐在了林雁旁边,而宋秋月则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她们三个是定下来了,但是还有那么五六个人没有能找到车,阿姨就继续站在车门那里扯着嗓子大喊:“买了学校五点回南朗镇的票的快点上车!一整车人就等你们几个了!车票上写着的车牌号是H7080的快点过来!”
在阿姨的大喊中,那几个迷失的人终于找到了大队伍,他们上车的时候陆小果还听到阿姨在抱怨:“你们就不能好好看看你们票上的车牌号吗?现在都五点十一分了,全车人就等你们几个了,下次注意一点,不然下次就不等人了。”
那几人连忙低声道歉,然后找到空座位坐下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人都到齐之后,车子可以缓缓发动,刚开始的速度快不到哪去,因为毕竟还是在校园之中,校道两旁还有不少拉着行李箱出去坐车的人。
透过大巴的玻璃窗,借着校道两旁昏暗的灯光,陆小果看着外面寂静的景色,一时竟然回不过神,也感到莫名的孤独……
校道两旁高大的紫荆花树在这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孤独,紫红色的花瓣缓缓飘落,在空中与微风共舞,最后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结束短暂的空中旅程……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校道上已经铺满了紫荆花娇嫩的花瓣,在淡黄色灯光的映衬之下,不难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美景。
陆小果是负责这一块的卫生的,值日的时候她往往六点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六点的时候校园极其的安静,安静到她能够听到微风的低语,能听到树叶、花瓣在清晨中彼此的问候……她静静地在校道两旁的草地上坐一会,看着花瓣凤舞,然后静静地躺在地上,为原本就绚烂的画卷添上更加精彩的一笔……
她看到地上铺满紫荆花紫红色的花瓣的时候,一度不想把花瓣扫走,那么美丽的画卷,为什么要破坏呢?让更多的人看到不好吗?但是她也知道,一旦人多起来,地上的花瓣就会被踩烂,几乎没有人会欣赏地上是怎样的景色,也几乎没有人会关心自己会错过怎样的美景——他们太忙了,身体忙着赶路,脑子忙着思索各种各样的问题,关于学习的、感情的、生活的……
车子驶出校门,陆小果看到了立在路边的牌子——教育路。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条路的名字,以前出校门的时候光顾着注意哪家店东西卖得好、哪家店的人比较少,完全忽略了那孤单的路牌。
教育路两边的很多店铺都已经半开着门了,经过两周的探索,陆小果知道了那些店铺都是卖早餐的,她现在已经能够看到里面有阿姨在炒粉或者用一次性饭盒分装河粉了,而且她知道不久之后路上就会有不少叔叔阿姨推着三轮车来卖玉米肠粉、鸡蛋肠粉、叉烧粉等各种各样的早餐……
陆小果想到自己隔壁家的一个在广州卖早餐的阿姨,她有一次偶然听到她和奶奶的聊天。她说她早上的时候会推着三轮车去卖炒粉、煎饺和粽子。每天都很辛苦,卖完早餐大概就八点多,回到出租屋吃了早餐后就要去买第二天早餐的材料了,回到家后就处理包饺子和包粽子要用的肉馅,然后再吃午餐,睡半个小时就到了两点了。睡醒之后就要开始包饺子、包粽子,一直包到晚上九点多才包完,然后就要先吃了晚餐,吃了晚餐才洗澡,做完这些后就差不多十一点半了,但是还不能睡觉,要先把粽子给煮上,然后大概十二点就能睡了,不过四点的时候也要醒了,要把粽子的都收拾出来,然后再蒸饺子,蒸饺子的时候就把要带去摆摊的三轮车、锅、煤球都收拾好。然后就差不多要出发去占位置卖早餐了。
一整天就做着这样子的工作,周而复始,虽然也能赚到不少钱,但是真的是太辛苦了。那个阿姨说完后就看着她:“小果现在读书成绩还是不错吧?好好读书,以后工作的时候才可以不像我和你爸爸那么辛苦。”
陆小果已经记不清她当时的反应是什么了,应该就是乖巧地笑着点点头吧?
驶出教育路后又在街上行驶了一会大巴才开出大公路。
这会儿已经看不到开门的店铺了,路两旁都是店门紧闭的店铺,有五金店铺、瓷砖店铺、小型的批发店……
没过几分钟,大巴就驶上了贺江上的一座大桥,桥的两侧是太阳能路灯,现在正散发着微弱的灯光。而且每一个路灯上都挂着一个红色的中国结,但是经历了日晒雨淋,那颜色已经不是很鲜艳了。陆小果往远处望去,在夜色中她只能看到宽阔的江面和看不到尽头的上游,或者是下游,陆小果也不是很清楚。
贺江江面上停留着几艘很大的捞沙船,像是江面上的怪兽,高大而凶恶。贺江的左侧是一片不大的沙滩和成片成片的竹林和小树林,在朦胧的夜色的衬托之下显得无比神秘,没有人能看得清楚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陆小果想到了流沙河,她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沙悟净忽然跳出来怒骂那些过度捞沙的人:“不许再捞了!我还没等到唐僧这河的水位就开始下降了,万一唐僧没到这河先干涸了我怎么办?我回不到天庭当不了卷帘大将就是没了家没了工作!到时候你们养我啊?”
转瞬之间,他们已经驶过了大桥,窗外的景物变成了一座杂草丛生的大山,再往前也是连绵不断的山。陆小果忽然就又想到了《沉睡魔咒》里面的大森林,会不会这山的后面隐藏着住着精灵的大森林?或者刚刚看着的竹林树林其实就是大森林的外围,天真无邪的小仙女玛琳菲森就住在里面,她会挥动着翅膀在天际遨游,守护着森林的一草一木,保护着森林里的每一个可爱的小精灵……那她能不能当邂逅玛琳菲森的斯特凡?她一定不会伤害玛琳菲森的……
陆小果还在天马行空地想象着,她甚至都已经想到应该在森林里面盖怎样子的小木屋、养什么类型的家禽、种什么品种的蔬菜、邀请哪一个精灵来家里做客了,然后……到村路口了。
陆小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三十一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不到,可以说是很快的了。陆小果看着通向村里的公路,觉得有点恍惚,啊,她又回来了?
而林雁完全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还是晕车晕得缓不过来。过来好一会她才抬头看了看:“老秋呢?”
“她刚刚发信息跟我说她直接到客运站下车,然后先到镇上找她奶奶,还问我们今天要不要上街,我要去一趟买点水果,你要不要一起?”
陆小果见林雁缓过来就慢慢往村里走,脚步悠闲。
“我也去,不过我要先补补眠,十点半再去吧,你去的时候顺便叫我一声就行。”林雁的家离路口不是很远,而且就在路边不远处,走路三十秒就能出到公路上。
“行叭。”陆小果点点头,转头往左看去,感叹:“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