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闻听张纲撞死马下,顿时大怒,将随行副将斩首,又传下令去:广固破时,便是屠城之日。
刘穆之闻讯前来相劝,刘穆之道:“大都督不必伤感。张纲虽死,留下手记,我已经看过。张纲既然得过异人相授,虽然不知道师父是谁,然天下精通火器者不乏其人,若能找到其一,广固必然可破。”
刘裕道:“可惜天下之大,不知人在何方呀。”
刘穆之道:“符龙也会火,可令他回岛向其家师求助,是否能找到破解之法。”刘裕即传进孟符龙,着他立即动身,孟符龙领令而去。
慕容超得知张纲撞死,心中大喜,慕容镇劝道:“大王,张纲撞死,晋军士气受挫。大王宜登临城头,给三军将士鼓舞士气。”
慕容超道:“好,你依卿言,本王明早登临城头,激励将士。”
到天明,慕容超令将迷城撤去,率众人登临城头,魏如姬也到楼头一起助阵。众人到了城头,往下一看,见晋军连营遍地,旗帜鲜明,甲械精良,高墙两道,深沟两条,不觉仰天长叹。
尚书悦寿上前道:“晋人此来,志在必得,大王困守孤城,也是无益,何不另想良策?”
慕容超手持金刀,令将珠宝等物发给民众,挥刀道:“本王自知有负祖宗神灵,生我者命,死者者也命,我不怪天。只是祖宗传位于我,我岂敢偷生,以辱先祖之英名。纵晋人百万,本王也誓将金刀与之斗死,决不屈膝荀喘,苟且活命。”
魏如姬也将发上饰物尽皆除去,对众人道:“城中所积粮食,尚够十年之用,晋人敢在此地呆十年吗?”
刘裕闻慕容超登临城头,即率众人到城下观看。刘裕本对魏如姬有好感,见其立在城头上,长裙飘飘,宛如仙子,又见二人携手相对,必中益愤,策马回了营地。
此时已进十一月底,刘裕围困广固城已有达数月之久。又因张纲之死,只得战事延后。孟昶回到朝中,将前线战事一说,刘毅又上奏出兵进攻蜀中谯纵。王皇后即下令给刘裕,让他分兵一部分,撤至大岘山以外,以备江南的变局。刘裕却想攻取广固城后,借齐鲁之兵,挥军西进,进攻洛阳,就令人写信回复:燕军主力尚存,不宜分兵退守。如刘刺史执意伐蜀,可让月华将军助战。
月华见张纲撞死,进攻广固没有时间,只得先回建康。月华晚上到了建康,原本想去看看小凤,可巧谢混来请。到了谢府,见刘毅等人俱在。
第二天才散朝,王皇后又令人相请。月华见了驾,见王皇后脸色苍白,料皇后心事过重。
王皇后道:“刘刺史一心伐蜀,几次要调卢循北进。我不懂军事,但总感卢循反心尚在,调他入长江,顺流可抵建康,是福是祸尚不敢说。”
月华道:“娘娘,卢循虽说战船不多,一时难聚数万之兵,但卢循手下多是吴越之兵,思乡心切,一呼群应,不能小视。再者,卢循拜了泗州圣母为师,臣以为,他早晚必定起兵造反,只是再等圣母伤愈而已。”
王皇后道:“这泗州圣母是谁?”
月华道:“泗州圣母是个水怪,法力很大,力能排山倒海,上古时期曾被国师王菩萨用铁锁锁在龟山之下。”
王皇后听了道:“那圣母是只水怪,将军莫非神仙下界?”
月华道:“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何有这般法力,我也说不出为何,也不知师承何处。”
王皇后道:“这次到番禺下诏书,我思量着还是将军再走一次为好。万一卢循反心已明,不如在番禺将其斩首,以免战火延及到我江南富庶之地。”
月华道:“娘娘,我上次去广州,卢循已经疑心,若再去,恐会逼反卢循。”
王皇后道:“若调卢循北进,他借机造反,如何是好?”
月华道:“卢循若北进,必然走水路,要么走湘江,进攻长沙,要么走赣江,直指豫章。豫章有何都督驻守,长沙有荆州刺史刘道规。只要坚守不战,我引兵断其后,使其首尾难顾,必然大败。娘娘放心,我会借洞庭、鄱阳两湖水兵,在九江口设下水寨,沿途观察卢循之兵。若他兵不过万,则无忧,若举大军而来,其反心已明。”
王皇后道:“我朝才得以平安,百姓才得以安宁,若再起战火,天下是苦不堪言。可是,该来的依旧要来,将军前去,还望多加保重。”
月华辞别王皇后,回到自己府中,收拾了几样东西,忙赶到城西去看小凤。
到了燕雀湖畔,见小院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一问左右邻居,这才知道,小凤数日前夜里搬走了。
月华开了门,进去一看,里面并无打斗的场面,屋里屋外依旧是干干净净,这才放下心来。月华独自在葡萄架下坐了一阵子,临要走时,突然想起小凤所说的那个首饰盒,到了里屋,把青石板揭开,果然首饰盒还在,就把首饰盒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月华的官府虽不大,但由于是晋陵公主帮着打理,仆人、丫环一样不少,室内虽无豪华之物,倒也干净整洁。月华回到自己房中,想着自己还有些首饰银两,不如放在一齐,把银两和首饰拿过来放进去,却见首饰盒已经满了,不觉感到奇怪,首饰看起来应该能放进去。月华仔细看了看,感觉首饰比较浅,就将首饰银两都倒了出来,果然盒子底下有夹层。月华将夹层拆开,见有一个绢布叠在盒底,展开一看,却是雷云剑的来源及心法说明。
月华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说雷云剑是天下至宝,原来雷云双剑是上古时一对雷龙兄弟所化,所以才会有雷云相随。只有和雷龙心灵相通,心法练习到了一定程度,才会有雷云相随。
月华又把绢布放好,重新放入首饰和银两,又怕弄丢了,就把盒子藏在自己房间里的房梁上。
次日早朝,刘毅又上本奏请伐蜀,奏道:“陛下,自恒楚之乱,谯纵拥兵自重,趁乱割据益州,认贼为父,伪号蜀王,乘我天朝空虚,进占荆州、梁州之地。臣再次请命,出兵征伐谯蜀。”
王皇后道:“卿即欲兴兵征伐谯蜀,用何人为将?用兵多少?几时可以得胜还朝?”
刘毅道:“臣以月华将军为副都督兼水军都督,分兵水陆两路,直指蜀中。此次征伐,用兵五万,臣所部两万,调卢循兵马两万,江州水军一万人。用兵五个月,得胜回朝见驾。”
见众人皆无异议,即下诏令卢循带兵到九江待命。
王皇后又对琅琊王道:“此番广州传旨,卿看谁去合适?”
琅琊王对孟昶道:“孟大人看谁合适?”
孟昶道:“依臣之见,卢循兵至九江,不知其心如何?最佳人选还是月华将军,万一有变,也好择机处理。只是若月华将军两下番隅,又恐卢循生疑。”
琅瑯王道:“若依你,何人去为好?”
孟昶道:“可请沈皮沈大人前去。一来,沈丞相德高望众,二者沈丞相是文官,卢循必不生疑。”
王皇后道:“即如此,令刘毅为平西大都督,月华为副都督兼水军都督,卢循为水军副都督,西阳太守朱龄石为先锋,率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前往讨伐谯纵。”
圣旨即下,刘毅下调令往各处调兵。话说西阳太守朱龄石本在荆州刺史刘道规治下,得到调令,内心不服,即快马报到刘道规处。刘道规本是刘裕异母弟,见有朝庭的圣旨,也不敢不同意,就连夜修书一封,差人快马报到广固城外刘裕处。刘裕早已得信,回信一封给刘道规:希乐引狼入室,则卢循必反,当坚守荆州。又修书一封给刘毅,约其次年,待平定广固后一同狩猎江南。
刘毅得了刘裕的书信,顾左右笑道:“寄奴约我明年江南狩猎,众将以为如何?”
参军羊邃笑道:“刘都督也想与大人同分一杯耳。”
刘毅道:“让刘道规守荆州,这是寄奴之心计,刘道规用兵谨慎,并不会出兵相助。我意已决,只待卢循进九江,分水陆两路入川。由月华将军和卢循沿江而上,我引大军走陆路,会师巴东,一战必克谯纵。”
刘毅又差人前往江州,带着圣旨欲调江州之兵,调至九江口待命。江州刺史、安成郡公何无忌接到圣旨反复掂量,又将部将叫来商议。
长史邓潜之道:“将军总督荆、江、湘三州八郡军事,大晋水军精锐两万,都在将军麾下。如不同意调兵,恐朝庭非议。”
参军殷阐则道:“将军,此次调兵,本意并不在伐蜀,而是欲借伐蜀这名,扩充军力,万不可同意调兵。”
何无忌思量一阵道:“既然是朝庭要出兵,不调水军,朝庭必定下要兴师伐罪,若调出一万水军,则我水军名存实亡。众位可有破解之法?”
众人听了,都摇头长叹。
何无忌笑道:“诸公没有办法,我倒有个办法。上书朝庭,我自愿统领水军,担任副都督配合刘大人伐蜀。诸公以为如何?”
长史邓潜之道:“将军此计妙算呀。”
何无忌面带微笑,令邓潜之起草奏章,差人快马报给建康。孟昶接了何无忌之书,左右为难,就找来谢混商议。
孟昶道:“何无忌来信,言卢循早晚必反,不可大用,由他辖制水军,配合刘都督共伐谯纵。我拿不定主意,故请来一叙。”
谢混道:“卢循之反是意料之中,只是以我国之力,如何能两线开战?如今刘都督久困广固不破,即使是破了广固,必然西征姚秦,只所以如此,是逼刘都督回师耳。”
孟昶道:“叔源,如何回复何刺史?”
谢混道:“可将月华将军留在京师,以为后备,令何无忌水军也无防事。若卢循敢北上,何无忌但遇强敌,刘都督必然回师来救。”
孟昶道:“此计甚好,南方之患大于北方之患。”
上表朝庭下旨,月华留守建康,由何无忌统管水军,担任副都督,配合刘毅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