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西把车停到华一昀家的地下车库,扶他上楼。进了门搀着他坐到沙发上,想去给他倒杯水,华一昀抱着她的腰,仿佛孩子般把头拱进她怀里不撒手,许西西好笑的推了推他,“别装了,你根本没醉。”
他把她拽过来,呵出一口气,“你闻闻,我真的喝多了。”
许西西从下班忙到现在,在医院里帮刘文翌检查、抓药、交费……前前后后的跑,送了刘文翌到家就马不停蹄的去接他,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只觉得一股酒气扑过来从鼻子里钻进去直冲肠胃,刺激的胃部猛的一缩抽搐的疼了下,她眉毛一跳忍不住变了脸色。
华一昀急急松开她,侧过脸去,“对不起对不起,我去漱口。”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许西西看他真的有些醉了,忙扶着他,“你慢点,摔倒了我可拉不动你。”
走到洗手间门口,他转过头对着她,不知是酒意泛上脸还是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说道:“我想洗澡。”
“你这样子怎么洗?洗脸就行了。”
“不行,不洗澡不能睡觉。”他的劲儿上来了,执拗得很。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许西西把他扶到主卧的卫生间浴缸边,没好气的说了句:“等着。”
他乖乖的坐到缸边靠着墙,看着许西西嘿嘿傻笑。
许西西调好温度放了水,从他的衣柜里取了件浴袍放到旁边的架子上,然后把他的外衣扯下来扔到一边,扶他迈进浴缸,华一昀嘟囔:“没脱衣服。”
许西西眼风扫过去他马上说:“许小西,你出去吧,给我关上门。”
一番折腾下来,许西西早饿过了头,她去厨房煮了一壶蜂蜜水,晾到温热,看华一昀还没洗好,自己先倒了一杯喝了把胃里的不舒服压下去。
听着声响华一昀洗的差不多了,她敲门,华一昀正歪歪斜斜的收拾卫生间,这个男人的习惯还是很好的,喜欢整洁不管什么东西都不会乱放,用完都要放好才行。她把他推出去让他躺到床上,拿了吹风吹干头发,端了杯蜂蜜水灌下去。华一昀全程都很配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许西西给他盖好被子转身,他一跃而起抓住她,“你别走。”
许西西看着他,哭笑不得,这喝多了完全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她拨他的手,“我去收拾一下卫生间,不然会滑倒。”
“不要。”他把头挨在她的胳膊上,牢牢拽着。
千万不要和一个醉鬼计较。许西西劝自己。
她坐到床头,让他躺好,“你睡觉吧,头疼不疼?我给你按按。”
“好。”他侧身抱住她的腰,任她的手穿插到他的头发里,感受着她柔软的指腹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发根,可能并没什么章法,他却觉得舒服得要命,极度的舒适把他的酒意和困意一起激发出来,他强睁着眼睛想保持清醒,最终还是没有抵抗过去,只在失去意识的那刻梦呓般说了句:“许小西,你不许走……”
华一昀的酒品说起来还算不错,虽说有些弱智但是不吵不闹,安静的睡觉,比大多数的人喝醉强多了。许西西其实挺怕他借酒装疯的,归根结底,她对男人这种生物骨子里有种惧怕,在某些时候不得不承认,女人是天生的弱者。
因为酒的缘故,华一昀微微有了些鼾声,等他完全睡熟,许西西才慢慢把他紧搂在她腰间的手掰开,放进被子里去,她关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小灯亮着,她去简单冲了个澡,把卫生间收拾干净,出来时华一昀睡的正熟。她站在床边看着他,这么久以来许西西并没有机会见过熟睡中的他,在一起的几次他都比她睡得晚,等她醒来他早已起床。此刻,他侧身而卧双腿蜷曲,睡的像个襁褓中的孩子,她蹲下身,把他紧锁在一起的眉头轻轻抚开。他的眉毛很浓密,和他的头发一样又粗又硬,都说这样的男人是极有主见的,很少会受到别人的干扰;他的皮肤很好,很光滑,并不像书中形容男人的皮肤都用粗砺;他的鼻子很挺但不带钩,一般会说这样的人比较正直;他的唇很薄,下巴并不尖,所以整体看起来有点娃娃脸,减少了岁月的痕迹。
她看着他呆呆的出神,等醒过神来时间已经十一点半,就决定不回去了,她拿了暖水壶和水杯过来放到床头柜上,从衣柜子里取了床被子拿了条床单,站到客厅里,沙发平时都是穿着外衣坐的,可能还会有客人来了坐,她真的不想睡在上面,就抱了被子到书房,把床单铺到她平时坐的最多的躺椅上。躺下来她也睡不着,其实她对别的要求都不苛刻,唯独对床有着难以解释的洁癖,这个床不一定材质有多好,但一定要干净,是能让她安心的干净,她才能睡好。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了过去,醒来是在华一昀的床上,脖子一动酸疼的厉害,她“啊”了一声华一昀慌忙凑过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落枕了?”
她躲开他的手,掀开被子翻下床去,活动了下脖子,可能得确是落枕了,撩开窗帘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回头看看,华一昀斜趴在床上睁着那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她,他明显已经梳洗过了,显得神清气爽完全没有宿醉的颓废。
“酒醒了是吧?那就好。”许西西点点头,走到卫生间洗漱换了衣服,等她打开门,华一昀抱着手立在门口,见她出来忙站好赔着笑脸,“小西,早,我订了早餐刚送到的,我们去吃饭吧!”
“谢谢,我不吃了,再见。”许西西走到门口换鞋。
华一昀一把抱住她,抱得死死的,头挨着头,轻声说道:“我们不是和好了吗?许小西,不要再闹了。”
许西西脖子艰难的转过来,扒他的手,“谁闹了?我们什么时候和好了?”
“你都照顾我一晚上了,还说没和好?”华一昀亮出证据。
“你下次再喝醉告诉你那几个朋友,千万别叫我,叫我我也不会去。”她说的斩钉截铁。
“许小西,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不能没完没了不是。”他陪着小意。
“谁没完没了?这么多天问题在那,你自己喝一顿酒就代表过去了?”她都要被他的逻辑气笑了。
“我不是给你写保证书了吗?诚意还不够?那还需要什么,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做。”他摇晃着她。
“什么保证书?”许西西满脸问号。
“你没看?”华一昀一愣,“中秋发的礼盒你不会没打开吧?”
许西西好想翻白眼,真是醉了,有谁能想到把道歉信放到公司发的月饼盒里呢?平时没觉得他的脑回路清奇呀?不对,他在选礼物这一项上,脑回路的确异于常人。
“中秋礼盒不是装的月饼吗?还有什么?”许西西问。
“给你的除了月饼和我的保证书,我还画了一幅画。”华一昀说出来有些难为情。
“给别人的呢?”
“除了月饼还有一句祝福,这还是由给你写保证书想到的,”华一昀得意的说道:“每个人送了句祝福算是心意。”
“都是你亲手写的?”
“嗯,”华一昀点头,“好在咱们公司人不多,怎么样?有诚意吧。”
许西西不知道这一刻她心中泛出的滋味是什么,大概是不甘和失落各半吧。她一直知道华一昀是个好老板,不管是他常常别出心裁的礼物还是工作上另辟蹊径的想法,时常能让同事们佩服和感动。但,那不包括女朋友在内,作为女朋友,和同事们收到一样的礼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可能区别是上次同事收到一朵玫瑰,她收到的是一捧;这次同事收到的是亲笔写的祝福,她收到的是亲笔写的保证书。
她看着他一脸求表扬的神情,刚刚升起想看看他说的“保证书”的欲望消失了,他们俩完全不在一个点上。
她脖子扭的酸疼,从昨天下午空到今天的胃也闹腾起来,一阵阵翻涌,痉挛般耸动。她把包扔回鞋柜上,回头说道:“我饿了。”
餐桌上,两个人静静的吃着饭,华一昀时不时递过来一个包子、半个咸鸭蛋或者切成条的糖油饼,许西西一言不发的接过,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身体不是?不然,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吃到一半,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嗡嗡”的不知在哪里响,许西西翻开她的包才发现,华一昀的手机还在她这,此刻正一明一灭的闪着,她拿给他。
华一昀打开手机,是母亲的视频电话,下意识就想站起来去书房接,他看了眼许西西又坐下了,按了接听,“妈,你们那不是很晚了吗?怎么还没睡。”
“儿子,今天是中秋节了吧,我和你爸去参加一个活动刚回来,你干嘛呢?”华妈妈敷着面膜和他聊天。
“正吃饭。”
“你怎么刚吃饭?”华妈妈惊奇,“一一,你不是一向很准时的吗?怎么,起晚了?”
华一昀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点点头,“昨天和小景他们聚了聚,大家都喝的有点多。”
华妈妈有点伤感,“妈妈对不起你,别人都能一家团圆,让我儿子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过你爸单位前两天有个机会可以调回国,我和你爸商量过了,他今天提交了申请,估计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妈,”华一昀无语,“你儿子都三十多了,不是几岁,如果我结婚早,我的孩子有可能都好几岁了。”
许西西极快的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这会儿她若是走就会打断他们母子的对话,想了想,她起身去了书房。
华一昀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她关上书房的门他才转过来。
“你女朋友在?”华妈妈问。
华一昀含糊的应了声。
“没事,你们吃饭吧,等我们回去再说,拜拜儿子。”华妈妈来了个飞吻,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华一昀手机放到餐桌上,去叫许西西,“你怎么不吃了?才吃了几口。”
“饱了,”她反问他,“你吃好了?”
说着出来收拾碗筷,华一昀把她按在座位上,“我来。”
等他把餐具都拿到厨房,许西西拿抹布擦桌子,华一昀的手机在桌上振动了下,屏幕亮了,有条微信的通知跳出来:儿子,咱们家可没有奉子成婚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