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从来就不是孤海沉浮。沉溺,甜蜜,都是两个人。巫浅的心如同置于一片沙滩上,有明晃晃的阳光,有白沙蔓延的海岸线,有成片的棕榈树,还有许东临。
即将开学。林玲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巫浅,说是想她了,希望她早点回Z市。浅想到自己只顾着玩,就快开学了暑假的作业都没怎么写,便答应了早点回去。
两人坐在车上。
“我们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家里人好吗?”巫浅小心翼翼地问,她猜不准许东临会是怎样的想法。
许东临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从这个角度看,巫浅无法看清他的神情。“我觉得,我们都太小。万一分开了……”巫浅不知怎么说下去。
许东临转过头,把巫浅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食指在她的手背上画着圈,“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只是,我们不会有这个万一的。”
真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巫浅想看清这个男孩的侧脸,和他脸上的坚定。
回到Z市的家,巫浅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爸爸,“爸,我回来了。”
巫爸爸看到女儿,笑得很灿烂,“回来了啊,你阿姨在厨房里做饭呢,听说你今天回来,愣是不让我出去陪客户吃饭。”宠溺地摸了摸巫浅的头,“可宝贝你这个女儿了。”
巫浅走到厨房,林玲正在炒菜,“阿姨,我来帮忙吧。”挽起衣袖,准备帮忙择菜。
“不用不用。”林玲把巫浅推出去,“我就剩一两个菜了,你坐那么久的车也累了吧,快去客厅坐一下,陪你爸爸说说话。”
巫浅只得回到客厅和爸爸聊天。“浅浅,你上学期的成绩单寄到家里来了。”爸爸摘下眼镜,对着巫浅说。
“那,考得怎样?”巫浅知道这次的成绩关系到文理分班,也不敢大意。
“你和半夏考得差不多,都在班里前五,挺不错的。”巫爸爸看着这个女儿,心里满是骄傲,“要继续努力哦,如果你能像东临一样考个好大学,爸爸就放心咯。”
这时候林玲已经把菜端上桌了,“快来吃饭吧,今天做了好多浅浅喜欢的菜,要多吃点。”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巫浅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虽然很小就没有妈妈陪在身边,但有那么疼她的爷爷,有爸爸,有林玲这么毫不保留地对她好,现在还有许东临,自己应该知足了吧。
许东临回家没两天,就被许伯母拽着去上海的外婆家了,据说许东临小时候在外婆家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外公外婆都很疼他,现在考上大学了当然要去给他们报个喜,顺便看望一下两位老人。半夏因为刚从海南回来,又和巫浅一样需要完成很多的功课,就没有跟去。
晚上巫浅躺在床上给许东临发信息。也许恋爱中的人都是一样的,明明看不到他的人,可是通过短短的几行字就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寥寥数字,也能让人脸红心跳。巫浅手捧着手机,嘴角勾起,眉梢处都溢满了幸福。
甜言蜜语,直达心窝。
下一秒,有电话打了进来,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许东临”三个字,巫浅迫不及待地按了接听键。
“媳妇,是我。”许东临略显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不许怪我。”
“莫非你在上海觅了个如花女子,打算娶她进门?”巫浅开着玩笑。
许东临也被巫浅逗笑了,“家有娇妻,为夫怎么敢做这种荒唐事?”然后正色道,“半夏知道我们恋爱了。”
“什么?”半夏惊得从床上蹦起来,“谁告诉她的?”
“我走得急,没有带钱包,钱包里夹着我们那天在木屋的合照,她看到了,刚才打电话来问我,我也承认了。”
巫浅在电话这边默不作声,许东临急了,怕她生气,忙哄着她,“媳妇,别生气了好吗?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放心好了,我警告过她,她不会跟家里人说的。”
巫浅笑了,“听起来,你比我更委屈嘛。半夏是你妹妹,又是我好朋友,她知道就知道了嘛,我本来就打算过几天告诉她的,没想到你这么粗心,算了,没关系。”
正在这时候,听到林玲在房间外敲门,“浅浅,半夏找你来了。”
巫浅忙压低声音说,“半夏来找我了,我先挂了,晚安。”刚放下手机,半夏就进来了。身上穿着睡衣,脸上还敷着张面膜,也不知道刚才进来时有没有吓着爸爸和阿姨。肯定是憋着问题睡不着才起来找她的。
“浅浅,跟谁聊电话呢?”半夏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巫浅脸红得像枫叶一样,拿起枕头佯装要打她,“你不是都知道了么,取笑我。”
“哪敢啊,上次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怀疑了,你和我哥的气氛太怪了。他看你的眼神温柔得能挤出水来,你呢,含情脉脉,脸红羞涩,肯定是有故事。没想到才几天,我哥那匹狼就驯服你这只小羊了。”半夏搂住巫浅的肩膀,小声地问,“和我哥谈恋爱会不会特别累啊?他冷得跟块冰,呆得跟块木头似的,又不浪漫,你受得了他吗?”
巫浅在心里发笑,半夏要是看到许东临在她面前的那一面,肯定会以为许东临灵魂出窍了。“你哥他,其实挺孩子气的,有时会觉得他很可爱。”巫浅不自觉地浅笑,梨涡挂在嘴角两边。
半夏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巫浅,摇摇头,感叹道:“恋爱中的女人太疯狂了。”
“长得帅的男人一般都薄情,这都跟数学公式一样可靠了。”半夏一副“你小心点别上当”的表情。
“你敢不敢把这话跟你哥说一遍?”巫浅笑着递过手机,“我可是无比相信我的眼光。”
半夏愕然,拍拍脸上的面膜,“我还是回去睡觉吧,上帝都阻止不了你的疯狂了。”
九月一号,开学日。
巫浅和半夏成为了高二的学生。文理分班后,两人都选了文科,裕泽高中是Z市里的重点高中,为了保证一本升学率,把每个班的前五名编成了几个尖子班,巫浅和半夏偏巧就在同一个文科班,两人自然地坐在了一起。能在一起度过高二高三,也算是很幸运的事。令巫浅惊讶的是,她竟然在班里看到了周梓腾。
周梓腾走到巫浅后面的座位坐下,用书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巫浅,半夏,很高兴我们又成为同学了。”
巫浅笑了笑,问他,“你理科那么好,为什么要选文科呢?”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只有那些读不好理科或者脑子笨的人才会选文科,再加上,周梓腾的理科是真的很好,一直排在全级的前二十名,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没什么,我文科理科排名其实差不多,选什么都一样。”周梓腾一脸的无所谓。
巫浅知道这不是真话,以前就听说过他很喜欢理科,却突然地选了文科。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终究不能干涉别人的人生,于是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巫浅是当局者,她自然不会知道周梓腾选文科是因为她,也不会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求得了爸爸把他安排来这个班,为的只是每天能见到她。但半夏知道。开学的时候就听同学议论过周梓腾坚持要读文科,被他当校长的爸爸训斥了几天。周梓腾的一个哥们告诉半夏,周梓腾本来一直都打算读理科的,自从知道巫浅读文科后便下定决心读文科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下课的时候,趁巫浅不在,半夏和周梓腾进行了一场灵魂对灵魂的对话。
“喂,周梓腾,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因为巫浅选的文科?”半夏扭过头问周梓腾。
“是。”周梓腾翻开一本本新课本,签上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一下。
“你还是转理科吧。不要荒废了你的天赋。”半夏苦心规劝。
“优秀的人到哪都是优秀的,就算是文科,我也能很优秀。不信的话,半夏,下次考试我们比一下。”周梓腾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半夏。
“自大狂。”
周梓腾笑笑,没再搭理她。
半夏气绝,“浅浅她有男朋友了。”
“你说什么?”忽地抬起头,眼眸中全是震惊。伸手抓住半夏的衣领,五指拧成了一个拳头。
“没听清还是不想听啊?”半夏横起眉。
周梓腾怒视着半夏,“你再说一遍。”
半夏看到他是真生气了,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说错话,但还是壮着胆子说,“我说,浅浅她,有、男、朋、友了。”半夏一字一顿地说,“就是我哥,你认识的。”
周梓腾靠在椅背上,用手轻轻叩着桌面,刚才的怒容已经从脸上消失,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呵,你哥,许东临。”
“我早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的。”不停重复这一句。
随后说,“喜欢她是我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可她又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现在又是高三,你会误了两个人。”半夏把‘高三’两个字咬得很重。
“你以为喜欢一个人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吗?”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她的学习。”
然后起身,走出了教室。
在青春里,有时候做很多事情明明知道是徒劳无功的,可还是愿意一往无前,如飞蛾扑火。只因为,你觉得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对的人。
许东临收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许母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虽然A大也算是名校,他要读的法律系也是该校很好的专业,但她始终觉得Z市好,自己任教的大学就很适合儿子,何必要跑到别的城市去呢,又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好在许东临保证每个月回两次家,一定好好注意身体,她才稍微安心点。
许东临上了大学,忙着军训和各种活动,给巫浅的电话少了很多,但是每天晚上都会发一条短信督促巫浅好好学习,早点睡觉。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无论巫浅学习到多晚,只有看到一条许东临地短信才会心满意足地睡去。
巫浅在想,自己的心是什么时候变得如同滚滚红尘,而许东临的心是否还是一片清风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