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东临，浅浅怎么了？”杜晗匆匆赶到警察局，看到许东临和巫浅正走出警局，忙上前问道。
“杜晗，你这车挺好看的嘛，巫翼买的？”许东临笑而不答，冷哼一声，看向杜晗的车。
杜晗毕竟也和他几年交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摆摆手讪笑着，“东临，我……下次不会了。我不会再让浅浅坐我的车了。”
“你也不能开，这里不是美国，不是你在公路上随心所欲的地方。”许东临顿了一下，“再这样，我就告诉巫翼了。”
杜晗一听，马上着急了起来，对着许东临小着声说，“我是想去祈福求子嘛……我也不知道巫浅为什么下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对巫浅说，“对不起，浅浅。”
许东临扑哧一声笑开了，求子？看来有机会笑话一下巫翼了。
杜晗一脸无辜，巫浅也不想把昨晚的事说给她听，怕她会内疚。于是笑着说，“没事，遇到一点小麻烦，东临帮我解决了。”
杜晗这才安下心来。
“那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得回A市了。”杜晗看了看表，“今天是巫翼爷爷生日，我得赶回去。”
巫浅一愣，自己怎么会忘了爷爷生日呢，几天前林玲就跟自己说过要帮爷爷办八十五大寿，可是每天忙着忙着就给忘了，经杜晗一说起，巫浅马上清醒过来。
“杜晗，我和你一起去。”巫浅拉开杜晗的车门，正准备上车。
杜晗为难地看了一眼许东临，眼神里透露着一个意思，“这可不是我要载她啊，她自己贴上来的”。无辜又无奈。
就在这时，许东临把巫浅一把拉出来，“我送你去。”然后转头望了一眼杜晗，“跟在我车后，车速慢点。”
坐在车上，两人一言不发。也许是太过于害怕这份寂静，巫浅不自然地拨弄着手机上的小挂物，犹豫着开口，“谢谢你。”
“不用，今天周日，我有时间。”许东临看了巫浅一眼，“车上有话梅和陈皮，要是晕车的话就含着。”虽是关心人的话，但是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
“一直以来，我都谢谢你。真的，东临。”巫浅又开口。
“不要说下去了，巫浅。你接下来又是要说‘对不起’了是吗？我不需要。我做什么，对你怎么样，你都不需要感恩，因为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最不想得到的就是你的怜悯。”许东临打断了巫浅的话，他最不愿看见的就是巫浅看他的眼神里开始有了不忍和怜悯。
巫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把话接下去。于是，一路再也无言。
到达A市，许东临本想离开，杜晗却拉住了他。
“留下来嘛，吃顿饭再走，这都中午了。哪有到了家门口都不进去喝口茶的道理？”杜晗抱住了许东临，整个人跳到了他的背上，“不让你走，就不让你走嘛。”
“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巫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杜晗身后，把她从许东临身上抱了下来，拍干净她身上的雪花，“这又是到哪去混了啊？”
杜晗反手勾住巫翼的脖子，“翼，你回来了啊！我和浅浅玩去了。”
巫浅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怎的就觉得眼眶热热的。多年以前的一个晚上，在南禾湾的绿水河边，她曾许下一个愿望，希望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能幸福。那时巫翼站在她的身后，微微地笑。她说，哥，我们一定要幸福。
而现在，她的哥哥，她从小就喜欢就崇拜的哥哥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嘴里虽然责怪着杜晗任性贪玩，但脸上那温柔的神情，那幸福的笑容是伪装不了的。
哥，你的幸福在这，那我的呢？
“东临，就留下吃顿饭吧。我们也很久没一起聚过了。”巫翼放下杜晗，走到许东临身边，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浅浅的心，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融化的。你要么放弃，要么就死守。”
“我知道。”许东临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杜晗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收服的，可你还不是做到了？我希望，我们也有那么一天。过程怎么苦我都不怕，只要结局是美好的，就够了。”许东临看向巫浅，她站在那里一个人出神，却恬静地让人忍不住亲近。
“我就是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许东临笑了下，和巫翼走进了屋。
巫浅径直走向了爷爷的房间。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爷爷，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很想见到，又怕见到。
爷爷一年前患了老年痴呆症，严重的时候已经认不出人，嘴里念着‘浅浅，浅浅’，可是当巫浅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会生气地把她推开，看她的眼神变得陌生，不停说着，“你是谁？你不是浅浅，你不是！”
巫浅只能看着他默默流泪。人老了就会像个顽固的小孩，不停地问着，“浅浅在哪里。”她为什么不来看我？浅浅在哪里？”
她倒也希望时光慢些，不要把爷爷变成这样，她也宁愿自己永远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爷爷不会老去，永远都陪着她。
可是，人都是像枯叶一般离开的。再不舍，又怎么能改变？
走到房间，发现爷爷并不在里面。会去哪里了呢？巫浅紧张起来，忙跑去找大伯母。
“伯母，爷爷去哪了呢？他不认得路，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巫浅着急地问。
大伯母此时正在厨房里炒菜，一手拿着锅，一边笑着回答说，“不要急。你爷爷的病已经好多了，也能认人了，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屋后的花园那里，他呀，就喜欢些花花草草，一天到晚都在那，劝他歇着也劝不听。”
“那我先去找他了。”巫浅一听爷爷已经好很多了，马上咧开嘴笑了，像一只雀跃的小鸟，欢快得往门外飞去。
大伯母在身后嗔怪地笑，“这孩子。”
一路小跑到屋后的花园，眼前出现的一幕却让巫浅惊讶。她竟看到：许东临蹲下来给爷爷绑鞋带，而爷爷坐在石凳上一脸慈祥地笑。
画面说不出的美好。
“爷爷。”巫浅轻唤了一声，慢慢地朝两人走来。
“浅浅啊，快来，来坐下。”巫爷爷一见巫浅，笑逐颜开，脸上的皱纹也显得亲切和蔼。
“爷爷，你真能认出我了？”巫浅抱住爷爷，哽咽了起来。
“哎呀，这孩子。长这么大了还这么黏人……”爷爷脸上笑得更深了。
“浅浅，爷爷可要说你了。交男朋友了这么多年也瞒着爷爷，要不是他今天来，我可一直要被蒙在鼓里了。”巫爷爷用手拍着巫浅的头，似在责怪。
“爷爷……”巫浅看向许东临，爷爷兴许是误会了。
“爷爷高兴，这小子不错。浅浅啊，你挑人可算是有眼光咯。”巫爷爷咯咯地笑了，笑声十分爽朗。
“我还记得啊，你读……应该是读高二的时候吧，有一天晚上，这小子就跑到家里来找我，问你有没有回过这里。我那时就猜你们是什么关系，他当时那脸上的表情啊，又伤心又紧张，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看着就叫人心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恋人，那时候是吵架了吧，呵呵。”
巫爷爷顿了一下，看着许东临，“巫浅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倔，有时候你得让让她。好在她也没有多不懂事，我自己的孙女我自己清楚。你们这么多年还能坚持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爷爷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我放心。”
“爷爷……我们……”巫浅想要解释，爷爷肯定是误会了，以为今天许东临是以她的男朋友的身份来家里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原来当年，分手的那天晚上，许东临曾经来这里找过她，而这些事，许东临也从未说起。
“巫翼现在也安定下来了，也结婚了。你有看到他的小媳妇吗，可是古灵精怪得很呢。现在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也知道，爷爷八十几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了，可是总觉得很多事没能如愿……”
“爷爷，你别说了，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看着我结婚，生孩子。教他读书，拉二胡……”巫浅握住了爷爷的手，默默的说，眼泪却滴落下来。
许东临右手揽过巫浅的肩，轻拍着她的头，无言的安慰。
“东临，答应我，好好照顾浅浅。一辈子对她好，好吗？”巫爷爷笑着，看着眼前这两人，心里十分欢喜。
“我……”许东临垂下眼眸，巫浅又怎么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巫浅抬头，恰好碰上他闪烁的眼神，心里一沉。为什么听到他语气里的犹豫，心里竟有如此多的失落？
“爷爷，我答应你。”许东临朝着巫爷爷重重点了点头。
这是承诺。
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我都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