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殿中十几人神情各异,有人诧异,有人愤恼。
秦舒横空而出,在众人眼中乃是不速之客,花沉湘既邀请了秦舒,又邀请了江子风,其意不言而喻。
江子风面色阴沉,花沉湘脸色淡然,赵梦瑶神色惊奇,余下十余人中,有人看着秦舒目露奇光。
一人开口说道:“秦师兄大名,短短数日之间,名震道宗,殊不知师承何人?”
秦舒的出现太过突兀,崛起又太过强势,短短几天时间,众人根本追查不到他的来历。
秦舒的出现本来就是个意外,若是没有意外与道一剑相遇,恐怕他如今还在想办法入道宗。
说话的是一个青衣男子,十八九岁的年纪,虽然不是出自三清殿,也是道宗内们有名的天才,名叫潘夕延。
“潘师兄高抬,秦舒只是一寒门子弟,无意间遇到道一剑师尊,好在不思日夜,刻苦修炼,没有给师尊丢人。”秦舒道。
道一剑是道尊之下的第一人,在道宗内门与道一临、道一神并称为道宗三子,秦舒自知最近锋芒毕露,恐非好事,借助道一剑之名震慑一下诸人,不然日后必有无尽麻烦。
此言一落,玉清殿中鸦雀无声,众人面色大变,好在诸人都非寻常人,刹那便恢复过来。
潘夕延惊道:“原来是道一剑师叔弟子,无怪有如此本领。”潘夕延忽然话锋一转,字字诛心,道:“只是不知秦师兄可知,丹药对我道宗弟子意味着什么?莫非要与我道宗所有弟子为敌么?”
“潘师兄此言何意?秦舒本无意与任何人为难。”秦舒直视潘夕延,眼神如刀,字字铿锵,“只是众人多数与我为难!”
丹殿丹辰子对秦舒多般照顾,尽心竭力教导秦舒炼丹,虽然时至今日,还未得入门,可这份情,秦舒已经记下了。
潘夕延愠怒,“看来秦师兄是执意与我内门弟子为难了?”
秦舒剑眉一皱,冷声道:“潘师兄喝多了。”
此时,菜未动,酒尚温,无人举杯。
“潘师兄未曾饮酒,何曾醉了?我看是秦师兄喝多了才对。”这时又有一人笑道。
秦舒斜睨那人一眼,道:“你又是何人?”
那人面冠如玉,年华双十,一身白衣,倒也潇洒,道:“在下无言。”
秦舒听说过道宗内门一些杰出人才,而这无言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不如李道宗,只怕也不遑多让。
“无言剑?久闻大名。”
无言笑道:“虚名而已,只是不知秦师兄可否放手丹殿之事?”
丹殿虽然独立于道宗之外,但是又存在于道宗之中,这种感觉很怪异,遥想数百年前,丹殿地位超然,几乎与道宗三清殿等同,近十数年来,风云变幻,世事变迁,早已不复当时威名。
尤其是近年来,更是成为道宗年轻一辈,争斗之地。
青黄不接,一片狼藉,丹辰子虽然实力高深,可是内部长老压制,无法插手,仅有两个弟子又无法堪当大任。实谓叹息。
秦舒一脸决然,道:“丹殿之事便如我之事,若是有人欺辱,舒自当义不容辞!”
“你!”无言一怔,脸色冷了下来,道:“只怕秦师兄一人有心无力吧。”
“哈哈!”
秦舒大笑两声,环视四周,眼神如剑,气势昂扬,高声道:“诸位师兄是否一样心思?”
只见四周众人看到秦舒的目光射来,有人带着嘲讽,有人带着冷笑,有人不屑,有人揶揄道:“师兄好大的威风啊,只是不知手段是否跟语气一样强硬?”
“是啊,秦师兄的语气不小,姿态更是高昂。”
这番话看似恭维,实则乃是嘲讽。
秦舒道:“诸位师兄是要试一试么?”
“正要一试!”
“听闻秦师兄已经修成上清剑诀,这是天资横溢,请指教!”
“一直听闻秦师兄威名,小弟心声仰慕,感请师兄赐教!”
三人走出,每一人身材高大,样貌不凡。
秦舒斜睨三人一眼,并不为之所动,而是看向无言与潘夕延。
“两位师兄不指教一番么?”
两人面色不变,无言笑道:“无言剑下无生魂,不入鬼门便烟消。秦师兄与他们三人讨教一番就好。”
花沉湘淡然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幕,既不阻止,也不赞同,神色间流露出一抹玩昧之色。
“三位师兄大名?”
“陈宇、刘梦、紫风。”
三人一同报上姓名,大步走来,秦舒扶着把手,站起身子。
四顾气势同时从各自的主人身上冲出,在这广阔的玉清殿中形成了一股风暴,交织、厮杀。
站在殿外,观看玉清殿,只感觉也不过半亩之地,可是身在其中,却感觉无穷无尽,宛如没有尽头。
四人长剑争鸣,正欲交手,只听玉清殿外传出争吵之声,阵阵喧嚣。
“何人在玉清殿喧嚣?!”
玉清殿,常年无人往来,除了各殿留有殿主弟子,坐镇三清殿。
一人出去片刻,而后一脸怪异的回来,在花沉湘耳边轻轻诉说了几句。
花沉湘也是脸色怪异,笑道:“秦师兄你的麻烦来了?”
秦舒面露恍然之色,外面喧嚣之人乃是被秦舒前几日所打伤之人的同门师兄弟们,此刻联袂而来,想跟秦舒讨个说话,只是这说法无外乎实力。
秦舒豁然收住攻势,朗笑道:“三位师兄稍待,待我解决麻烦之后,再来论个输赢胜负!”
秦舒提剑而走出玉清殿。
江子风皱眉道:“这些人想找秦舒麻烦,怕是不那么容易吧?”
无言附和,道:“是啊,秦舒的实力不亚于你我,除非一些不在道宗的妖孽,余者无不在此,恐怕没人奈何的了他。”
花沉湘笑道:“一人不成,若是百人呢?”
几人摇头,一人道:“碌碌者百人又如何?”
花沉湘笑道:“冷韩,风叶二位师弟前几日刚刚突破道衍境,道典也已经修炼到第七重,想来秦舒若胜,也会让我们看出其实力。”
几人点头,一人道:“花师兄所言有理。”
秦舒的实力在众人面前就是一个迷,究竟多强,谁也不知道,他们一眼看不出秦舒的实力,但是感觉不会比众人要高。
赵梦瑶神色迷离,若有所思,忽而一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赵梦瑶乃是道宗太上长老之女,地位尊崇,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上几分,况且此女本身也是道衍境巅峰的修为,实力之强,比之无言、潘夕延都要强上几分。
此刻见到这位娇女如此模样,花沉湘问道:“梦瑶何故如此?”
赵梦瑶轻笑一声,也没有解释,忽而将身后负起的瑶琴落在双腿之间。
江子风见到赵梦瑶如此模样,眼神中掩饰不住那缕爱慕与痴迷,其实何止于他,诸人中若说唯一不动心的也就无言一人了吧。
无言此刻神情有些不自然,脸色有些僵硬,看着赵梦瑶,眼中流露出几分阴狠与冷漠。
花沉湘看向赵梦瑶腿上的瑶琴,笑道:“久闻梦瑶以琴入道,琴中意境宛若亲身相临,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赵梦瑶秀发披肩,闻言拂了拂长发,轻声道:“梦瑶献丑了,还请诸君不要笑话才好。”
江子风笑道:“赵师妹太客气了。”
“梦瑶便为诸君弹奏一首‘十面埋伏’吧。”
赵梦瑶玉指修长,浮动琴弦,普一出声,便琴声高涨,杀气腾腾、杀气凛然。
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寒,一股凛凛杀气,无视防御,自众人心中滋生。
紧接着,琴声登临高峰,杀气比之开始还要浓烈几分,恍惚间四周宛若有着无尽敌人,将在场众人牢牢包围,苍蝇难飞。
四周忽然传出一声“杀”,那股强烈的杀意直冲九霄,腾空而上,这琴声竟让众人真的感觉四周皆是敌人,自己身陷囹圄,天高地阔,插翅难飞!
那强烈杀意忽而软弱了几分,众人感觉四周中宛若有一条生路,可是紧接着,琴声再度高涨,那条生路竟然是死路,比之三面更加危险。
这琴音竟然将身临绝境的场面,完全勾勒了出来,众人身心俱寒,有人竟然冒出了冷汗,涔涔直落。
琴音杀伐,意境辽阔,不在限于玉清殿中,开始向外飞去,如同携带万丈杀机。
众人听得入了神,无论是端庄优雅的花沉湘,还是强势霸道的无言与潘夕延,亦或是上清殿主第七个徒弟,江子风。
秦舒不知持续了多久,众人心惊胆战,只觉自己命不久矣,忽而四周敌人消失,空寂一片,这才缓缓醒转。
一人擦了擦冷汗,喃喃道:“此曲一出,恐怕同境界之下,无人是其对手!”
另一人也是惶恐至极,道:“赵仙子此曲怕是入了化境,琴音一出,众人身临其境。”
花沉湘拍掌叫好,叹道:“梦瑶一曲出,天下之人尽伏首,恐怕神州大地,无人敢与梦瑶秦道争锋。”
“花师兄说笑了,魔门有一女,此女琴道无人可出其右,曾经一曲败尽魔门天骄。”
赵梦瑶摇了摇头,悠然向往,眼神望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神,似在凝望一位不世大敌。
花沉湘愕然,问道:“此人当真如此厉害?何人?”
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秦舒一身青衣,纤尘不染,手扶长剑,大步而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赵仙子曲中入意境,秦舒佩服。”
秦舒走来,玉清殿外再无喧嚣之声传出。
一曲毕,人归来,只是当时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