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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玉林苑其实并不是一个很糟糕的地方,至少对洛纤纤来说是这样的。园中是一片果林,在果林深处用竹子建造了一排很是简陋的房屋,洛纤纤身边没有人伺候,她就像是这咸阳宫中的一个另类被秦王放养在这里。

每天饭食定时有人送,但是半晌洛纤纤要是饿了根本就没有果腹的东西,她将目光瞄准了果树上的果实,每天爬树逛园子成了洛纤纤唯一的娱乐。而就在炎热的六月,洛纤纤发现了在一片灌木丛中居然有一口被石头掩盖的水井,而这水井之前有一座石碑,石碑上面刻有字,但是洛纤纤却不认识。

直觉告诉洛纤纤这口井一定有问题,无聊的她奋力的将石头移过,看了看水井的水竟然高到了井口,洛纤纤做出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她想下水去看一下,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在船上的一年多时间,洛纤纤早已学会闭气,她在水中甚至敢睁开眼睛看,入井之后这里果然别有洞天,这口井其实并不算深,不到十米的样子,而井底却有一条宽阔的道是通往别处的,洛纤纤在水底闭了大概两分钟的样子才看到出口,扑腾了两下洛纤纤钻出了水面,而这里似乎并不是咸阳宫内。出口是一个山洞,洞口有自然的水源往下流,就像是小瀑布一样,洛纤纤穿过瀑布出了山洞,外面全都是桃树,桃花的季节已经过去,洛纤纤转了转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可看的,就当洛纤纤准备回去的时候,她却看到一座庙宇,不算破旧,但却很萧条。

洛纤纤犹豫了一下依然没有去看那座庙宇,转身按照原路返回了玉林苑,而她的头顶刚露出井面就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就是一个宫女落荒而逃的身影。

从此咸阳宫内有一个传言,秦王在玉林园中放养了一个水妖,也有人传言说是狐狸精,因为有人夜里从玉林苑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洛纤纤的身份更奇怪了,不过玉林苑这个地方倒是越来越偏僻,偏僻到已经无人光顾,也无人敢来了。

洛纤纤似乎被彻底遗忘了,除了那些奉命给她送饭的人,转眼间秋去冬来,这今年咸阳宫落下第一层雪的时候,嬴政身边的太监赵高来到了玉林苑:“洛姑娘。”

洛纤纤说:“送过冬的物品吗?”

赵高回:“大王有请。”

洛纤纤笑了笑,说:“还请带路。”

事隔数月,洛纤纤再次踏入正殿,这里是秦王议事的地方,虽然现在秦国的政权不在嬴政手上,但他毕竟是大王,无论大臣提出什么意见也必须要他来点头,不过他这个头点的愿意不愿意就不知道了。

洛纤纤刚进入大殿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阿姐!”

洛纤纤抬头,果然是杨风,他又高了些,不过还是很纤弱,皮肤也过于白皙,洛纤纤几乎可以看到杨风脖子上那隐隐的血管,还有他几乎透明的肌肤。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嬴政开口:“洛卿是吕相国推荐给本王去赵国的使者。”

洛纤纤看着杨风不明白嬴政口中说的洛卿是谁?

杨风开口解释:“阿姐,我现在叫洛风已经官拜上卿,大王口中的洛卿就是我。”

洛纤纤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吗!”

杨风,不现在是叫洛风了,洛纤纤对杨风改名这件事没有异议,当初鬼谷子说杨风的名字有问题的时候他就劝过杨风换个名字,可是每次他都是置之不理,而这次他却主动改名叫洛风,洛纤纤除了窝心,便没有别的想法了。

洛风走道洛纤纤面前:“阿姐,去赵国是我自己请求的,没事。”

洛纤纤抚着洛风的头顶:“我以为你去了……”洛纤纤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杨风掐了一下,洛纤纤想到鬼谷子的身份特殊便没有再说,但她知道洛风明白她想说什么。

洛风说:“我投奔了吕相国,做了他的门客。”

洛纤纤点点头,洛风又说:“阿姐放心,这次去赵国我自有分寸,绝对会平安归来。”

洛纤纤决定相信洛风,再说这件事是吕相国引荐,嬴政已经封了他做上卿就算是想拒绝也是拒绝不了的。

嬴政从头到尾的都没有看洛纤纤:“洛卿明日就要启程,今晚本王设宴送行。”

洛风跪拜谢恩。

“这次去赵国来回需要些时日,本王允许你们姐弟相处些时候。”

洛纤纤愣了一下,只能对嬴政说:“谢大王。”

偏殿里,洛纤纤握着洛风的手:“你的手一到冬天还是这样冷吗?”

洛风笑着说:“我这是老毛病了,倒是你,你的手为什么也这样凉?”洛纤纤没有说话,玉林苑一到冬天因为四周没有建筑物的关系,寒冷异常,她又没有皮草过冬,穿的也只是一般的棉衣罢了。

洛风看了一眼洛纤纤脸色,说:“阿姐,你可知道凤姐怎么样了吗?”

洛纤纤大概可以猜到太子丹不会放过凤姐,大概凤姐现在也恨死她了吧。自己一入秦宫便再也没有音信,而她又已经信守承诺的放了杨风,想必太子丹也不会轻罚了凤姐。

洛风说:“凤姐死了,五马分尸。”

噔的一声,洛纤纤刚刚端起的茶杯就掉到了地上。

洛风又说:“太子丹以为凤姐背叛了他,而在严刑拷打之中凤姐无意间说出你名字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你就是赵雅要找的洛纤纤,太子丹一怒之下将凤姐五马分尸了。”

洛纤纤知道古刑残忍,五马分尸说来简单,可是洛纤纤依然无法想象凤姐惨死的样子。船上的一年多以来,如果凤姐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她和洛风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逸的坐在这里。燕太子丹,凤姐这笔仇我洛纤纤记下了!

洛风打开了自己随身的包袱:“阿姐,送你一件东西。”

洛纤纤说:“洛风,你一直叫我阿姐我有些不习惯,或许你原来比我还大。”

洛风却说:“我说过你是我阿姐,你就是。既然我已经重活一次,既然我现在还是个小孩,那我就应该有个小孩的样子。”

洛纤纤笑了笑。

洛风展开的包袱,里面是一袭狐裘,洁白的皮毛上闪动着柔和的银光,一眼洛纤纤就知道这皮毛的珍贵。

洛风说:“这几个月来委屈你了,玉林苑把你啰嗦的性子都磨灭了,可见这几个月你会有多寂寞。”

洛纤纤摇着头,眼眶泛红:“哪有,倒是你,一遍一遍的叫着阿姐,我总以为你叫的是别人。”

两个人都笑了,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都以改变,改变的不是内心而是他们更懂得该怎样更好的活下去。

洛纤纤告别了洛风,她披着狐裘准备回玉林苑的时候,却被赵高拦住了去路:“大王吩咐洛姑娘到寝宫等候。”

洛纤纤心里有惊讶,但依然平静的对赵高说:“还请带路。”

赵高走在前面为洛纤纤带路,就就在经过正殿的时候,他却故意走的很慢,洛纤纤可以清楚的看到幽蓝就依偎在嬴政的身边,而洛风却看着幽蓝一脸的不可置信和震惊,这样的表情在洛风脸上洛纤纤只见过一次,就是当时她和洛风在咸阳大街上的那次。洛纤纤想进去看看但是却被赵高拦了下来:“洛姑娘这时候过去不好吧。”他显然是指幽蓝正依偎着嬴政这件事。

洛纤纤压住心里的疑问,可是明天洛风就要动身去赵国……

在嬴政的寝宫,洛纤纤几乎可以感觉这里是温暖如春的,褪去了狐裘,她并不感觉到冷,但是不知为何,双手却冰凉异常。

洛纤纤坐在炭火旁边想把手烘热,但是徒劳无功。

门忽然被打开,夹杂着外面的寒雪和湿气,嬴政的脸颊有些微红,可能是饮酒后的反应。洛纤纤知道自己应该给他行礼的,但是却没有站起来。

嬴政走进洛纤纤:“本王封了你弟弟做上卿,连吕不韦都大吃一惊,你认为让他出使赵国用得着封上卿吗!”

洛纤纤没有说话,她的眼睛依然看着炭盆。

“本王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弟弟,本王封他做上卿是想让赵王知道他对本王的重要性,杀了他就是惹恼本王,惹恼本王的下场他赵王应该自己会掂量!本王知道你希望洛风平安回来的。”

洛纤纤没想到嬴政会有这样的心思,她真心说道:“纤纤谢过大王了。”

嬴政抬手摩挲着洛纤纤的下巴:“你是在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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