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这样突然降临到我的世界中,亦如当年我那样的闯入,一点儿都不奇怪,甚至是我内心早已期盼过的。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是心怀愤怒,来向我讨还正义,但那是我该承受的,从再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成人世界的第一条游戏规则就是——要承担你的行为所造成的一切后果,哪怕它比你想象的大千倍。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颠覆了我一向简单的想法。我一直以为世间的事情非黑即白,要么甜蜜、要么敌人。
即便我终于对你说出了对不起,还是觉得不够,万倍也不够。
因我早已明白,鲍伟军的确伤害了我,但你没有任何义务提供包容,因我当年的报复,每一拳都伤到了你,你会疼,疼得比我还痛。
所以我只想到了承受相同的报复,却没有想到你对我依旧会有爱的存在。你一定是天使,即使遭受过那样的毁灭,你依旧想拉我出泥沼,将我救赎,我哭着笑,笑着沉沦……
而我们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我曾伤害过你,还有鲍伟军、郑丽红和薛南燕。
第一次说出薛南燕的名字,真是不易,可她就如珠穆朗玛峰一般很难逾越。因我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如果是谁让我的可爱受到这样的伤害,我绝不轻饶。
而这场孽缘般的轮回远远不止如此!
第一次在雪地上堆砌一家五口的雪人,和着我滚烫的泪水,我以为我们之间曾经的那87天已是完美的记忆,亦是无法走到永远的殇。能得到的仅是你的原谅,和从此分道而驰的结果。
可是现实再次让自以为是的我颠覆,原来我一直是个不懂爱的人,一味地去索取、去强占,得不到就报复、更强烈地霸占。
鲍伟军说——爱是一场记忆大战,得不到、曾拥有、已失去的会用一生去缅怀,却独独忘记了身边唾手可得的。
郑丽红说——很多人都只看到了爱情太阳般的光芒万丈,却忘记了它的影子也很深很暗。快乐、伤痛、痛恨和宽容是爱情的双重性,无法割舍。
薛南燕说——曾经以为爱只是爱,不需要隐藏、犹豫、彷徨,没有谁欠谁、谁也不比谁卑微。却忘记了爱到最后是责任,无法推却,于是明白,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但拥有一个人就一定要好好去爱他。
你曾说过——别以为那些为情自杀的人,真的是为了爱情而死,其实她们是有所求,放不下,才这样的。其实爱情死不了人,只是会在心上悬把锋利的刃,每一次心跳,就抵上刀尖一次。有的人触及了心脉,不治而亡;有的人久病成医,自愈成精;有的人渐渐习惯隐痛,拈花微笑。
我终明白——爱一个人比恨一个人要难得多,因为恨的理由会有千万条,只需毁灭就可以一笔勾销。而爱却是无条件地接受一切,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拥有的东西足以压垮自己的心,却舍不得丢掉任何。
尾声
和不再需要罗烈这个身份的罗明阳离开了北京,前往伦敦,我的内心不再惶恐。
终是与薛南燕坐在了花园里,看着雪后的一片苍茫,她和我异口同声——对不起,然后相视而笑。
她说:“当年离开北京的时候就在想——此去经年,唯有忘却。而真正做到的,没有一人,你们两个尤甚。但好在我们都找到了幸福的原点,没有在痛苦中覆灭。”
我站起来,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我润了润喉咙,才说出感谢:“谢谢!”
她愣住了,继而露出温婉又辛酸的笑容,不语地拉起我的手,放进你的手中。
你的手很暖,我想哭,可是我更想笑,与你在无暇的雪地上踏出两行并行的脚印,亦如15年前的并肩而行,但我知道这一行可以走得更远……
我独自一人回了北京,因为你要留下把案件了结。
两个月后,何雯出院,她给我打电话,说是要去伦敦,我送她去了机场。
“没想到,最终是你来送我。”何雯叹气。
“你真的要去伦敦陪他受审?”我其实早已知道答案。
“我能做的只剩下这个。”何雯拍了拍我的手:“祝你幸福,帮我也祝福萧凡。”
我笑了笑,看着她远去,心底一片凄凉。很多人都期盼自己的爱情不朽,可是爱情要怎样才会不朽?
其实想来,爱情本身就是一场精致到极点的悲剧,不论每场爱情如何开场、如何结束,爱情都终将不朽。
没有你的日子过得依旧很快,都已经半年了,我坐在办公桌前,却看向窗外,一片明媚。
突然听到外面有个男人大吼:“鲍嘉文!你给我出来。”
我走出办公室,看到了我刚刚接手的当事人的丈夫。他面容扭曲,声嘶力竭,比泼妇还要恶心地说:“我有的是钱,我不在乎,但是,她想离开我,还想分我的钱就是不行,我做了婚前财产公证的,而且我的房子也是婚前买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又如何?”我不禁冷笑。
“如何?她给我干干净净地滚出去。”
“干净?她还何来干净?”我平静地质疑:“她的感情世界早已被你弄得污秽不堪,何以干净?”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我冷笑:“别再在这里撒野,回去找好律师应诉才是正理。”
“我说不过你,但我知道,像你这种母暴龙,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嫁出去了,就是因为你拆了太多的婚姻,你会遭报应的!”
我皱眉:“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P事!总之,你的这场官司输定了!”
元元从里面走了出来:“吵死人了,你真是不知死活,来招惹她。”
“你!”那男人扑过来,对着我和元元挥拳,我当真一愣,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接着着一个标准、漂亮的回旋踢将那男人踢倒在地了……
我抬眼,正看到这男子站定身体,连忙梳理了一下手中捧着的鲜花。
四周都安静了,就连被踢倒在地的男人也安静了。
是你,真的是你,我渐渐露出笑容。
你走了过来,单膝点地:“你嫁不嫁得出去,只与我相关,所以,嫁给我吧!”
一只精致的锦盒就在花束的中央,我缓缓地接过那个盒子,整个事务所沸腾了,地上那个男人愤恨地走了出去……
婚礼怎样已经不重要了,业内流传很广的说法就是背负“母暴龙”称号的我终于在自己32岁的时候嫁了,而且,不再是只接离婚官司的律师,另!想听到我的咆哮也是很难的事了……
还有一件事虽然会在后面的番外里提到,但是还是要提前说下,这是我最大的一件功德。麦凤儿150亿的遗产全部落入萧凡的账户,他也没有食言,全部拿了出来,在我的建议下,设立了一个失婚救助基金会。又用了2年的时间,他终于重新站在了手术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