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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姥姥家的大院

30岁的时候回想童年,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姥姥家的大院。

我的人生里没有奇遇没有修仙没有艳遇没有打怪升级,有的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每一天。回想的时候,其实很多细节都已经忘记,只是想把唯一还能记得住的写下来,我想之所以能够记得住一定是他们本身有一些特别之处吧,好在以后的日子里忘记的更慢一些。

我的故事开始在30年前,故事是怎么样开始的我根本没有任何记忆,听说是在中午12点,呱呱坠地,我的人生从此被迫开始。真正的开始应该是我有记忆的时候,但是最开始的记忆却又模糊不清。就从姥姥家开始吧。

每天放学的时候穿过院子走向家里的时候我会从地上的每一道裂缝上跳过去,蹦上台阶,打开家门。里面往往等我的是姥姥和不是那么好吃的饭菜。说不是那么好吃是因为奶奶做的更好吃一点,两家距离200米,中间是我家。虽然奶奶做饭真的好吃,但是姥姥家是我最愿意回去的。而我家窄小阴暗,中间的房间里总有股挥之不去的潮湿味道,现在来到了南方才知道在干燥的北方,像这样潮湿的房间很罕见。

小时候大部分美好的记忆都是发生在姥姥家里的。姥姥家有大大的院子,院子似乎总是美好记忆发生的最好地点。院子里有一个花池,姥爷在里面种了很多的花,到了夏天会有蜜蜂来采蜜,我就很害怕被蛰,远远的看着。最喜欢的是姥爷给花池浇水的时候,从家里接一根管子出去,捏着管口向花池里洒水。我就站在旁边看,不知道喜欢什么。夏天了有的时候姥姥会搬一张小桌子到院子里吃饭,傍晚很凉快,隔壁家的树探过墙过到我姥姥家这边来,不知道谁家放着梁祝,然后吃着姥姥做的葱花饼,很惬意。晚饭过后去写作业,然后看电视。一天就这样过去。有一段时间里姥姥家养了一条狗,来的时候8岁,没我大,心想应该是条小狗,后来才知道它已经暮年。每天早上都用狗的前蹄扒拉炕边,意思是让我们快点去遛它。后来遛这条狗成了我下学后的任务,有一次遛狗的时候它突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就那么蹲着,我使劲的拽绳子,它保持姿不变,硬生生被我拉出去几米远。我过去一看才知道它刚才在大便,顿时很不好意思。虽然每天去遛狗,但是也并没有和狗建立起多么深深厚的感情,因为和它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长,有一次我妈妈早上去遛狗的时候狗丢了,再也没回来。有关狗的记忆也只是那次大便,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在一年的暑假里和妹妹哥哥一起用我的玩具恐龙吓唬它,它跑到床下面很久都不肯出来,关于狗的记忆也就这么多。

夏天的时候我会在姥姥家的院子里用砖头画出跑道,然后在跑道上踩着我的小自行车飞快的跑,那时不知道什么叫做滑板车,就用一个自行车以滑板车的模式飞跑,各种飘逸急刹加速过弯玩的不亦乐乎。小单车的质量也真还可以,被我那么糟蹋竟然也没有坏。所谓刹车就是我直接踩在轮子上,所以夏天过后院子里总有一道一道的黑印,都是作为一个优秀赛车手的证据。院子同样也能证明我还是一个不错的修补匠,有的时候我用一个小碗和一些泥,然后找一个小板子把和好的泥抹到碳仓墙上的洞里。小时后牙不太好,补过几次,牙医每次都是这样先和一点什么东西给我补上,就和我补墙是一样的。但是过不了几天我补过的痕迹就不在了,我也并没有在意。补完墙以后我就拿着苍蝇拍子去院子里打苍蝇,打到满头大汗,苍蝇到也打死不少。

有的时候玩的累了就坐在凉房门前休息,那边总是阴凉的。休息的时候我就抬头看天,北方的天空特别的高,而且特别的蓝。小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来了南方才知道那个时候的天真的太漂亮了。有一次我看到了一个由云朵组成的人脸,特别的像,以为是看花了眼,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就不见了,至今我仍然觉得那一定是某个人的脸。

正方门口的台阶下面有一个蚂蚁洞,下雨之前会有很多的蚂蚁进进出出。开始我蹲在那里观察着,还会随意碾死几只蚂蚁。后来学习了一个成语,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就特别的害怕姥姥家会因为这些蚂蚁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突然坍塌掉,于是我对它们就再也不客气,找来纸把出来的蚂蚁全都烧死了,然后用我和的泥在把洞口堵住,但是每次都在我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它们又在原来的地方打了洞。

邻居家的苹果梨树会探到姥姥家的院子这边,等果实成熟了以后偶尔会有那么几颗掉在姥姥家的院子里。不知为什么探过来的枝子那么多,掉下来的苹果梨却很少。基本掉下来的都会摔坏,不过没关系,只是表皮,洗一洗还是可以吃的,特别好吃。虽然是邻居,他家的果子熟的时候并没有给过我家苹果梨,好像姥姥和这个邻居的关系不太好。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和同学玩的时候,我用一块石头把邻居家的孩子的头打破了,当时她就流了血,我们都很害怕,于是我把这个责任赖到了阿东头上,他也很懵逼。然后邻里间的关系就更不好了。阿东他现在不知在哪里,还记不记的小的时候被我诬陷的事情。相反另外一边的邻居就很好,那个姥姥姓郝,有的时候我踢足球会把足球踢到郝姥姥院子里,如果郝姥姥不在家我就搬一把椅子跳过去自己拿。郝姥姥在家的时候总是会帮我把球拿过来,我也说几句感谢的话,后来郝姥姥见了我姥姥就说我如何如何懂事,如何如何有礼貌。

等到了冬天姥姥家的院子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全都变成了白色。雪停了的时候姥爷总是会去院子里扫雪,一堆堆在南方房檐下,另外一堆堆在花池里。冬天的时候一切都特别的安静,好像都进入了冬眠的状态。是一种充满盼望的安静。冬天意味着过年,那时的我特别盼望过年,最期待的是在过年的时候哥哥和妹妹他们都来,可以一起玩,另外就是我们可以放炮。我的爸爸每年过年都会给我买很多炮,用麻袋装回来。一些小的炮我和哥哥就可以放,但是大礼花之类的就只能我爸爸去放。有一年我新买的衣服在放炮的时候被烧了一个洞,但是我没有和任何人说。雪下的大了我和哥哥他们就一起堆一个雪人,把鞭炮拆成一个个的,然后塞进雪人里点燃,把雪人炸的坑坑洼洼。我对于破坏有种莫名的向往,雪人也好玩具也好最后基本都被我弄坏了。

离开了20年后一次很偶然机会我来到了郝姥姥家里,郝姥姥年纪也特别大了,看见我却依然记得我。很高兴的给我拿了一袋子咸菜。我站在郝姥姥家的院墙旁边望向曾经的姥姥家,就是那面墙在我小的时候需要搬椅子才能跳过去的院墙,20年过去这墙矮了不少。姥姥家的院子还是那个熟悉的院子,一切好像都没怎么变,看起来买了姥姥家的那个人并没有怎么好好的管理它。

我并没有在那里生活很长的时间,但是姥姥家的院子却承载了我很多美好的印象,说印象是因为在那里的回忆很多都已经渐渐的消失掉了,但是那里的感觉永远都在。就像一部看过很久的电影,或许不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但是那部电影带给我们的感觉我们一定忘不了。

在一个个春夏秋冬的循环里我默默的成长着,在我回想我的开始时,那院子一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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