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东边露出鱼肚白,连绵起伏的山脉被晨雾吞没其中,山林中的晨雾愈来愈重,白茫茫的一片。
林中的树木枝繁叶茂,红日虽未东升,但林中已有鸟儿觅食,几只画眉鸟在枝头叫唤着,似在等待旬日将这大雾驱尽。
远处,晨雾中出现一道人影,至远处而来,人影轮廓愈加清晰。临近方才看清是个男人,他的模样莫约二十四五,穿着一袭白袍,乌亮的长发用一条发带系于脑后,鬓边的头发随意的垂在耳旁。
脸上的五官俊美无暇,棱角分明的嘴巴,高挺的鼻子,剑一般的眉毛斜入两鬓,目若朗星。
任何人见了,都无法忘记他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女子若是见了他,定要彻夜难眠不可,说是件悲事也不为过。
他的腰间挂着一个蜡黄色的酒葫芦,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周围的雾竟随着他的经过而散去,好似在对他的避让,他走在这大雾中颇有几分仙气。
红日还未升起,天已然亮了,但晨雾却未有散去的意思。
男人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大喝了一口,不知他有何伤心之事,眼角已然有些湿润,他喃喃道:“遥君,我回来看你了……”
烈酒入喉,辛辣的烈酒刺激着喉咙,令他似有几分麻木,但这并未冲淡他伤心的情绪。
他好似不会喝酒一般,明明只喝了一口,脸上却渐渐泛起红晕。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他自嘲的苦笑道。说着,男人仰起头又喝了几大口酒。
男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和尚,他穿着破烂的灰色僧衣,看起来十分陈旧,衣衫有些邋遢。他已上了年纪,看他相貌,六旬有余,留着白须。
他一手立掌于胸前,一手拨动着念珠,嘴唇微动,好似念诵着佛经但却没有发出声音,原来是个游僧。
游僧缓步跟在男人身后,虽上了年纪,但他的脚步却十分矫健、沉稳,丝毫不亚于年轻人。
二人行走在大雾中,男人未发现身后的游僧,游僧也未发现前方的男人。
青山绵绵起伏,郁郁葱葱的树木好似为山脉披上了一层绿衣。
山顶,一座荒废已久的庭院座落于此,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这座庭院十分突兀显眼,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昔日灯火通明的庭院如今已成了一座空院。
男人站在院门口,抬头瞧着朱漆剥落的匾额,匾额上的字迹已经模糊,蜘网结了许多。
大门上的朱漆也已剥落,他苦笑了一下,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生锈的门环,微风拂起男人鬓边的长发,他脸上写满了苦涩,好似勾起了他的回忆。
过了好一会,他才停止动作,刚想推门而入,院中却传来男人的对话声,男人顿住了动作,心中有些吃惊。
一人道:“没想到叶家将‘灵犀宝鉴’藏的如此隐秘,这么大的庭院已经被我们翻了个遍,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师兄,你说消息会不会是假的,‘灵犀宝鉴’或许不在叶府。”又一个男声响起。
“这不太可能,若不在叶府,当年叶家又怎会被灭门?”
“难不成在……”
院门的男人轻皱秀眉,心道:“院中是何人?”
他提气施展轻功,脚底轻踏,身子如燕子般跃起,凌空虚踏几步,落在院墙上。
院中赫然有五个男人,相貌都在三十五六模样,清一色都穿着一袭紫袍,一柄长剑斜背着。
他们正是正一教长老柳长丰的座下弟子:赵仁,钱义,孙礼,李智,周信。
江湖人称“剑侠五子”,五人在江湖中近年来名气倒不小,男人自然认得他们。
叶家虽为武学世家,但家中才子却也不甘落后,据说叶家家主当年便是一个高中的状元郎,谋了个官职,而在叶家后辈中,六进士也是中了三位探花,宅院自然是极大。
但叶家宅邸却布置的极为简单,院中种着几棵杨树,不过现在早已枯死,一张石桌再配上几张石椅,而院墙边上,依稀可见种过花草的痕迹。
“赵师兄,不管是否,去看看便知!”
赵仁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圈,道:“可是叶家会把东西放在……”他似还要说些什么,但却戛然而止,目光冰冷的看着院墙上的男人。
“萧玉良!”一字一顿道。
听到这名字,其余四人十分默契,齐齐回头瞧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袍、气宇轩昂的男子笔直的站在院墙上,目光正在他们五人身上打量着。
“原来是剑侠五子,叶家已灭门五年了,没想到你们还惦记着叶家的武学秘籍。”萧玉良脸上泛着红晕,嗤笑道,“真是妄为名门正派!”
“阁下今日此行,难道不是和我们的目的一样的吗?”钱义讥讽道,“阁下所讲的话,未免太过可笑!”
五人皆是一阵冷笑。
萧玉良自然不愿解释什么,自己来这,为得只是拜祭故人。他的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如今故人的宅院被人随意的翻找,此刻更是不悦。
“不想与你们多费唇舌,今日我心情不佳,你们最好说出是谁派你们来的,否则……”萧玉良的目光忽变得锐利起来,冷声道。
“阁下的意思的要动手了?”赵仁道。
话音未落,萧玉良脚下微错,身子已然窜了出去,化做一道虚影,眨眼间已到了赵仁身前,而他早已将内力运至右手指尖,在赵仁的三大要穴上迅速一点。
赵仁只感觉胸口一阵麻木,下一瞬,他的身子如僵尸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正是萧玉良的独门武功“拂穴手”!
“锵,锵,锵。”
其余四人见师兄被点了穴,齐齐抽出利剑,一人一剑向萧玉良刺去。
使的正是正一教的独门剑法“昆仑玉虚剑法”,这四剑由不同方位、虚实交错的向萧玉良的要害刺去。
四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将萧玉良可以避开的后路都封死了,不管是往哪个方向躲,好似都会挨那么一剑。
若是常人,万难化解四人此时的攻击,但他们遇到的却是萧玉良。
眼见就要被四人这来势汹汹的四剑击中,他移动着脚步,身子忽然扭转角度,一连偏了四下,速度极快。
近乎是在同一瞬避开,这四剑挨着他的衣衫而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身法将其化解,萧玉良身子就好似条件反射一般,仿若出自本能反应。
四人还未来得及收招,已被萧玉良点中三大要穴,他们的身子还保持着刺剑的姿势,就已僵住。
他们的耳畔只听得轻轻的破风之声。
拂穴手法既快又准,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