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刻的是工整之极,字迹雄健;挥洒自如,亦有笔走蛇龙之气势,绝不像是用刻刀刻出来的字。
若亲非眼所见,简直叫人无法相信这是用刻刀所书的字。
萧玉良瞧见这一手好字,忽想起穆温曾与自己说过,此人先前本可高中状元,因知贡举暗中做手脚,落榜当不成状元郎。
想到这,萧玉良不经为其叹息。
端木瑾没想到,邵子谦说“二十八”这个数是虚的。自己在折扇上没见到字,四下又无笔无墨,邵子谦纵有本事,那也万没有法子将字书在折扇上,心中已然觉得自己胜了。
见邵子谦拿出刻刀在扇骨上刻字,端木瑾不禁是怔住了,她原想邵子谦对自己的折扇定然是了如指掌,自己毁去一字,那便是自己胜了。
但她却万想不到,邵子谦以刻刀作笔,在扇骨上提了四句七言诗。
邵子谦打开折扇,扇了两扇,将刻有四句七言诗的一面朝向端木瑾,笑道:“丫头,你看这是不是正好二十八字,可有多了一字?可有少了一字?”
端木瑾急的跳了起来,大叫道:“你赢了,你赢了……”忽然又向萧玉良横了一眼,脸现怒色,她心想:“若非是你,这三人怎会追上我。”心中是愈想愈恼。
邵子谦道:“那青釭剑……”
端木瑾不答,径直来到一株竹子旁,运起内力;抬手一掌打去,只听竹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响声,竹子上忽然落下一个包袱,还有柄用黑布包裹的短剑。
端木瑾伸手接过,将那短剑随手掷给邵子谦,大声道:“瞧你们紧张的样子,这什么什么破剑有什么好的?还你便是,但你们不许再跟着我。”
尹恭怒道:“谁爱跟着你,臭丫头。”
邵子谦似乎脸上永远都有那么笑道:“青釭剑既已取回,我们为何还要跟着你?”
邵子谦不在理会端木瑾,回首对尹恭和姚玉俭道:“走吧。”
端木瑾见邵子谦要走,心中奇怪,不解道:“你不怕的给你假的?瞧都不瞧一眼?”
邵子谦道:“你若不想归还与我,何必与我赌?”
“书屠歌”三人刚要走,忽然一个凄厉的男人大喊道:“谁都别想走。”
这声音似近似远,萧玉良、端木瑾等诸人听在耳边,心头均是一惊。
四面忽然亮起火光,百来人手持火把忽从竹林中掠出,已然将萧玉良诸人团团围住。
百来人各各身穿黑斗篷,与萧玉良在赌坊里见着的大汉一般打扮,看其身法,均是身怀武功。
火光已将竹林照的通明,一个男人缓缓从走了出来,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杆旱烟,一袭灰衫,双眼萎靡,但脸色却极为精神,这人正是那赌坊的庄家,彭三无。
只见彭三无须发皆张,怒容满面,瞪着萧玉良等五人。
萧玉良忽想起穆温似还在那赌坊中,也不知此刻怎样了。
……
赌坊中。
穆温心惊万分,此人的武功之高,自己只怕难以对付。
虽一时无脱身之计,但见彭三无问自己师承何处,心下却放宽心来,想占他几道便宜再说,于是道:“我师父就是我师父,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功夫不济,想拜我为师?”
彭三无虽大怒,但却极为理智,心知此人出言相激,他道:“牙尖嘴利,老子没功夫陪你玩,乖乖给我待在这。”
穆温只觉得右臂阵阵发软,良久,良久,都未能恢复。他本使的是右手剑,但此刻却只能用左手剑。
他左手扶着右腰间的长剑,瞧着彭三无。
长梯一道影子忽然出现,一个男人缓缓走下长梯,只见他穿着万狮镖局的的服饰,背上依旧背着一杆枪,这人竟是林秋延。
林秋延来到彭三无身畔,低声道:“他中了你的空绵掌,留给我对付,你去追人。”
彭三无默然一阵,忽低声对着下属说着什么,对赌坊中的赌徒已然不做理会。
彭三无不在逗留,往长梯奔去。
穆温悠悠道:“林镖头怎么也来了?难道是来救我的?”
林秋延道:“这些重要么?”
他注视着穆温,莫约半盏茶时分,方才开口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来查龙羽镖局灭门一案。”
穆温笑道:“这你可猜错了。”
林秋延也笑道:“其实吧,我知道你是为了白兆安。”
听到白兆安三个字,穆温身子一震,面色一变,失声道:“你难道……”
林秋延道:“你可知杀了白兆安的人是谁?”
穆温冷冷道:“是谁?”
林秋延缓缓道:“只怕……只怕我说出那人名字,你不信。”
穆温皱眉道:“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出来。”
林秋延似故意顿了半晌,佯装在考虑,道:“林某素来钦佩白兄的为人,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那贼人的首级。”
穆温道:“此事易办,等我宰了那人,首级你要便取去。”
林秋延叹息道:“林某只怕说出那人的名字,穆兄不信。”
穆温道:“我为何不信?”
林秋延默然良久,又道:“你信我的话?”
穆温道:“我为何不信?”
穆温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林秋延听他话中坚决,对自己的话纵然不信九分,那也得相信七分。
林秋延接着道:“那人便是……”他的目光一凛,一字字接着道:“萧,玉,良!”
穆温身子又是一震,惊讶之色再也掩饰不住,颤声道:“此……此话当真?”
林秋延冷哼一声道:“哼,林某的话岂有假?我亲眼所见,萧玉良勾结响马,与陆咏怀联手杀了白兆安,你若不信,林某也没有办法。”
穆温抢上几步,揪住林秋延的胸口的衣衫,冷冷道:“萧兄岂会做此等龌龊之事?你定然是在信口雌黄,无中生有。”
林秋延悠悠道:“穆兄不信林某的话本就在我意料之中。”
穆温面色微变,方才林秋延就提醒了自己好几次,听他又提醒自己,穆温不禁松开了手。
林秋延伸手拨开穆温的手,满不在乎道:“我已告诉你了凶手是谁,信不信就由你。你总该知道我与白兄的关系,我也想给他报仇,但一直未能找到那姓萧的奸贼。”
穆温默然半晌,长吐一口气,道:“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林秋延不接话茬,却引开话茬,道:“我亲眼所见,你不信就罢了!你却将林某瞧成什么人了?”
林秋延又继续道:“方才我就见你与萧玉良走的如此近,便担心你不信林某的话。”
穆温冷冷道:“你最好莫要诓骗于我。”
说着他身子掠起,往长梯奔去,彪形大汉见了,又上前要拦阻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