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着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从夏天到了冬天,这期间,庞震一直住在柳琴二姨家,倒也省去了很多的生活琐事,一心扑在实习上.
虽说庞震主要是从事外科,但是大医院学习快和最锻炼人的地方是急诊,能见到各种各样的病例,但就是要值夜班,很辛苦,为了多学习,庞震也不在乎这些,如饥似渴的希望多接触,多学习,多多的历练。
最开心的是每到周六的早上,早早的就能坐上第一班回家,下车到镇上,离家还有20里地.
那时候没有电话,联系也不方便,庞震有个发小儿,在镇上开理发店,后来生意不错,一家人也就在镇上的店面里安置下来了。从镇上到家的这段儿路,庞震经常是去他家借个自行车,周日下午回来再还给人家,有时候碰巧儿遇到同村儿来赶集的,办事儿的,大家都会非常热情的把他捎回家。
那年的冬天,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连着下了一个多星期,好容易每到中午有一点太阳,融化了一些雪水儿,在下午就又早早的冻成了冰,屋檐儿上,每天早上都是挂着长长的冰溜子。
庞震因为天气原因,已经有两三个星期没有回家了,每天在医院忙着的时候还好,回到二姨家的时候,吃饭也没有胃口,心里担心记挂老婆孩子的紧,可是看着漫天纷飞的大雪,根本没有要停止的迹象,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又快年底了,每年过年的时候,生孩子也是一波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生孩子这事儿也是扎堆儿,说不生都不生,说生呢,能连着一晚上好几家;而且说男孩,能一晚上好几个男孩儿,说女孩儿,也是前后脚好几个,都是女孩儿;现在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忙翻了天,他给孩子们买的玩具,给老婆买的毛衣,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他们。
家里这边儿,孩子也是不停的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他答应给我们买的玩具,还有,我喜欢吃他带回来的水煎包“,旭旭说着,充满了期盼的小眼神儿。
”我喜欢牛奶糖,还有蛋糕,还有香蕉。。。”妞妞的想念总是混合着甜蜜。
“好了,一个个儿的,净想着吃,雪下这么大,你爸上哪儿给你们买去;就算买了,也带不回来,都别想了,赶紧睡觉去吧。”柳琴催促道。
俩人怏怏的回到自己房间,都期待大雪快点儿停了吧,这样爸爸就能回来,哪怕堆雪人和滑冰都不玩儿了呢,俩孩子像是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游戏来交换父亲的早归一样的想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外面的雪花还是絮絮叨叨的飘个没完,屋顶上,院子里都是整整齐齐的白色,新下的雪飘在积雪上面,就留存下来,显得格外松软,像是棉花糖一样的,世界被统一包裹成银色,倒让夜晚显得比以往亮堂很多。
柳琴多灌了两个热水袋,包好后,分别放在孩子们的脚头,然后自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就梦到和庞震俩人要过河去办什么事,还特别紧急,但是雪太大了,河也封了,拉船的说,这大雪天儿,没法出船,河水都冻上了,劝他们赶紧回家,有什么事,改天再办。
但是庞震性子急,非得要过去,就说:那咱们自己想办法吧,说着,自己慢慢的从岸边用脚试探着河上的冻的是不是结实,能不能承受人的体重,一步,一步的尝试着往河心儿里走,站在岸边的柳琴就紧张的喊着:你快回来,河水那么宽,冰不结实,别再掉水里了,我也不会水,深更半夜,大雪天的,叫人都叫不来;你要是非得去,咱们绕个远儿吧。
柳琴这边死劝活劝的,庞震那边还在继续往里探险尝试。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冰面破裂了,庞震身体跟着一歪,一条腿先直接陷入冰面下面的水里,他很快的挣扎着想拔出陷在水里的脚,却听见冰面周围哗哗啦啦一直向外开裂,辐射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庞震的身体也逐渐往一边歪倒,被冰口下的水吸入冰洞,瞬间没了头顶。。。。。。
柳琴大哭,疯狂的乱叫:“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掉冰里了,快来救人啊。。。。。”
“咚。咚。咚。开门啊,是我,快开门啊,”这边柳琴抬了抬头,还沉浸在撕心裂肺的哭喊里,没有回过神来,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着急了,加大了拍门的力度,大声说:开门啊,是我啊,庞震,我回来了。。。。“不说还好,听到”庞震“这俩字,这边柳琴是撒丫子一般的哭啊,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在这一刻她自己真的有点糊涂了,听着外面”砰,砰。的敲门儿声,柳琴逐渐恢复神智,确信庞震真的回来了,没有掉到冰肚子里,拿胳膊抹了抹眼泪,自嘲的笑了笑,坐了起来,披上棉衣,拉开屋里和院子里的灯,去外面开门。
这时,大概凌晨三,四点钟,天还没有亮。打开大门,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棉大衣,戴着火车头帽儿,身上背着两个大行李袋的雪人,呼哧呼哧的,口中冒着热气儿,眉毛上都是雪水,看到他,柳琴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说: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认,还当是个什么老头儿呢,怎么这么个时间回来了?路都被大雪封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一番连珠炮的问,那边说:快给我倒点儿水,渴死我了。”
进到屋里,脱去外套,只见庞震的头发是湿透的,浑身冒着烟儿,头顶更是热气腾腾的,看着跟成仙儿了一样,站在客厅里,柳琴这会儿端着给他洗漱的一大盆水,见状,半是心疼半是嗔怪的说:“大晚上的,路都没有,你也不怕走掉沟儿里了,你不记得去年有人喝醉,走到野地里去,刚好谁家机井没有盖盖儿,栽进去就没有上来。。。。
庞震笑着,用热烈的眼神望住她,低声道:“我想家了,然后把湿衣服褪去,快速的把头发和身上擦洗干净,换上干爽的内衣,钻进了被窝。
时间的分离,空间的阻隔,反而让两颗心更加贴近,他们肆无忌惮的表达着对对方所有的记挂,思念,狂喜。。。。。。直至归于平静。
柳琴眼泪再次打湿了眼眶,这个夜晚的梦幻与真实,惊吓和惊喜,让她有点头晕目眩,她把头往丈夫的胸膛方向挪了挪,听着他已经渐渐扯起的鼾声,确定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就在身边,不是梦,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