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自小便不是个正常的大家闺秀,摸爬滚打,上树下河,捞鱼捉鸟样样精通。而且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混不吝的世家纨绔小公子。
是的,小公子。楚家子息薄,虽然贵为京城五大世家之一,父亲这一代却只有一个哥哥,也就是她的大伯。大伯家里和她同辈的也只有一个堂姐,大伯母在生堂姐的时候又伤到了身子,楚家不许纳妾,到现在了大伯父家也只有堂姐一人。
而她也没有什么亲兄弟亲姊妹,以至于她刚出生就被父亲母亲隐瞒性别变成了假小子,化名楚越。祖父祖母也看得开,倘若真无孙子来继承,在家族里找一个过继就好了。
至此,楚越的小日子越发顺心,既不用像寻常女子一样窝在小小的闺房里面学习女戒刺绣,也不像她们一样连门都不能出。过的可谓是顺风顺水,自小便跟着旁的世家子弟上学堂。再大一些边进宫成了那些皇子们的伴读。
然后......然后就是她带着皇子们顶撞太傅们了,再然后......她现在在家里躺着,因为她的皇帝舅舅生气了。
她躺着自家的小床上,檀香木的床就算是铺上了一层柔软的棉花和珍贵的江南的云锦,还是硌得慌。硌的她全身不舒服。她真的!真的好想出去!就这点地方,能做些什么呀,楚越鲤鱼打挺似的坐了起来,鞋子也没穿,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看书?不好意思,全是空壳,表面《史记》《春秋》《左传》《诗经》,一本正经,实际让她把书芯给掏空了,换上了民间那话本子。谁知那次林家那小子来她房子里,险些被他发现,她只好忍痛割爱的把芯全扔了,留下了空壳,充当她热爱文史的场面。
对于寻常那些大家闺秀所热爱的刺绣,更是不要提了,自小就未成学过。家里有钱有权,让技术精湛的绣娘去绣不好吗?何必浪费她宝贵的时间去做那些无用功的事情。
至于琴棋书画吗......算了不提也罢,女孩子家家的学它作甚!
“烦死了烦死了!好想出去,不知道齐盛那小子又去哪里快活了。”楚越嘴里嘀嘀咕咕,“分明昨天他和我一起顶撞的老头,他倒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全赖到了我的头上。等我出去非要让他请我去醉村楼吃一顿!”
齐盛人如其名,行为乖张,奈何和楚越‘小公子’一样,是五大世家之一的齐家,旁人亦奈何不了,久而久之,他们两个并称京城两大纨绔。同时,另外的林家二公子,王家的七公子和季家大公子还有丞相家的二公子并称为京城四大才子。四大才子瞧不上两大纨绔,两大纨绔同样瞧不上四大才子。总之两看生厌罢了。互不干扰,互不联系就完了。
楚越坐在椅子上,把腿放在桌子上,可惜了一张上好的兰亭生宣就这样被压的皱皱巴巴还不如一张茅厕所用的手纸。倘若是一些读书人看到了,必然扶着胸口大叹到:“世风日下,可怜一张生宣!”
“公子公子!”楚越还瘫在椅子上的时候,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丫鬟别枝小声嚷着就进来了。
“怎么了?”楚越用手拿起盘子上的一颗葡萄,抛向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下落在她的嘴里。真是好一幅公子做派。
别枝微微喘了口气,小声说道:“齐盛公子邀您去...呃,去贵香楼。”贵香楼?那可是京城最著名的花楼,里面的姑娘听说个个貌美如花,据说里面还有小倌呢!
楚越顿了顿,虽说她胡闹惯了,但这花楼诚然还没有去过,不由得心生好奇。“去!你去给齐盛那厮说一声,让他等着本大爷!”
“公子?”别枝不由得哑然,她自小跟着公子,自然是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虽说公子是胡闹了些,但这花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现在还在被老爷禁足......”
楚越撇了撇嘴,从小到大禁足还少吗,反正都能被她逃出去哈哈哈,况且齐盛这小子邀请都送来了,他也必然有办法把她从府里捞出去。更何况,还是她一个人把所有黑锅都背下来了!哼。
“去告诉他就行,待我收拾一番,在家里躺的我放松了许多,装束都卸下了。”楚越说完话,便把还在旁边愣着的别枝推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嗯,为了不让父亲和母亲看出来异常,我还得伪装一下。’楚越如是想,人这么大一只,要是突然少了些动静必然会让他们看出来异常的,不如就装作睡了如何,睡了,他们总不敢轻易进来吧。
于是,那些柜子里的衣服便遭了殃,一件件的被拿了出来,几件几件的缠绕在一起,成了一个柱子的形状。然后用被子盖住,然后掏出一本空壳书,盖在头上的位置。假装读书睡着。这个计划真的是太妙了。楚越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这下谁能发现她又逃跑了哈哈哈哈。
忙活完这一切,别枝也正巧进来了,“公子,齐盛公子只是给了这个包裹,说公子见到自然会明白的。”
楚越接过来打开,居然是一套小厮的衣服。这齐盛什么意思?本想生气,楚悦一想,现在她还处于禁足状态,倘若大摇大摆的出去确实不显好,旁人见到定然会议论纷纷,说是皇帝下令的回家反省,还敢出来,万一一顶藐视皇威的帽子扣了下来,皇帝舅舅即便是不说什么,也会心生不满。罢了罢了,就先委屈一下,等我出去再让齐盛那小子好看。要不是他哼哼,能被禁足吗!
楚悦利索的穿上衣服,对着旁边的别枝说:“你在这里等我,倘若父亲或者母亲来了,你就说我睡了。”
“记得说话的时候一定不要断断续续!不然又要让老爹识破了!”楚越想了想以往被抓住的经验,连忙嘱咐到。别枝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父亲一问总是露馅。改天真的要磨练磨练她。
说罢,楚越带上小厮的帽子,低下头,便鬼鬼祟祟的向后院溜过去。说来应该是天意,后院有个狗洞,还是她小时候玩耍的时候发现的,从此便成了她的秘密通道。
这个狗洞似乎是专门为她设计的,宽度高度正好够她钻出去,说起来她也不是那寻常娇小瘦弱的闺阁女子,就连京城百姓公认的京城第一高林家二公子,也只是比他略矮堪堪一头而已。
楚越低下头,弯下腰,狗爬似的往墙外面钻,忽然,手上似乎按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仿佛?一阵恶心涌了上来,楚越连忙钻了出来。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楚越的左边树上传了过来。听这声音就知道就是齐盛那臭小子!
“你笑个屁,快点给爷东西擦擦,小爷今天这幅模样还不是你害的。”楚越不爽的回答,手上黏糊糊东西,恶心的感觉直往头上。
“不过是一些苹果泥罢了。”齐盛在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笑着看着楚越。
楚越定睛一看,果然,真是的又上当了。于是便举起粘上苹果泥的手往齐盛身上抹去。不过习过武的人哪有这么容易就被碰到,然后自然而然的扑了一个空。
“我说啊,楚越,你今年都十六了为何不学武啊,男儿当学武以图以后能报效朝廷。”齐盛笑眯眯的看着楚越说道。“哼,你这京城一大纨绔,不去添乱就是好的了,还报效朝廷,开什么玩笑呢。”楚越哼了一声,不是她不想学,父亲根本不教啊,私底下总是说女孩子家家的学武做什么?这没学武都成纨绔子弟了,学武之后成为欺辱百姓的纨绔子弟吗?
于是乎,有些道理,便是拖到现在,是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花架子。再然后,她出门,父亲总会悄悄地安排几个暗卫的跟着,保护她。再然后,她干的混账事都被暗卫看见了,然后都被一一回禀给她父亲了,然后免不了父亲的一顿斥责。
然后她嚷着学武然后被驳回......似乎没了尽头一直这样?
想到这里,楚越不由得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暗卫的身影。想来也是,父亲都不知道她偷跑出来了,怎么可能让暗卫跟着呢。想到这里就一阵得意。
“我说齐盛,会点武功又如何,你还不是和我并列京城两大纨绔?你今年可都‘二九芳华’了”损人方面,楚越向来是不会占到下风的。互损,看看谁损的更厉害些。想想玩着闹着,居然自己都二八芳华了,楚越不由得想起父亲去年悄悄地在家里举办的及笄礼,那是她第一次穿着漂亮的衣服梳着少女的发髻妆容度过的生日。想到父亲给她起的小字:明月。希望她像那月亮一样皎洁。不过可惜了,父亲这个愿望注定实现不了了,她一日在外面对称楚越,便是那京城著名的纨绔世家子弟。
从小玩到大的齐盛在两年都要及冠,突然间楚月突然问道:“齐盛,你家给你定亲了吗?”齐盛愣了愣,深邃的眼睛里漏出疑惑,这应该是订了吧。以前听母亲说和楚家的二姑娘定亲。应该不是楚越家的,他家哪来什么二姑娘。若真是按长幼排序,楚越顶多算是个二公子,他上面只有个大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