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什么愣?”
郑俞明的声音打断了刘年的回忆,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水杯,“一个前男友而已。刚才大姨给我打电话,说我外婆外公的坟要迁移了,老家被规划,要修高速公路。麻烦你待会儿送我去车站吧。”
“让闫夏直接送你回去呀,他现在休息,时间多。”
刘年摇头“不用了,我想自己回去。”
郑俞明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刘年换回自己的衣服,郑俞明正好在穿鞋,这个场景也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年轻的情侣吃完简单的早餐,匆忙的赶去上班,男主人在玄关处穿鞋,女主人拿上自己的包包安静的等他,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去车站的路上,刘年反常的沉默了起来,郑俞明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难道大秋结婚,你舍不得了?昨天我可看到你哭了。”
刘年尴尬了,昨天大秋婚礼现场,音乐响起的时候她的确想起了很多很多的过往,回过神的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或同情或好奇,大部分都是觉得她太不懂事了,大喜的日子居然这么哭。
“想起以前了?”
刘年点头,“如果能回到小时候该多好啊。”
“小时候有什么好的,大家都会长大的。向前看,未来还有很长。”
刘年点点头。
车站很快到了,刘年下车后挥手“再见了,帮我跟大秋和闫夏说一声,我先走了。”
郑俞明点头,看着刘年走进了车站里才掉头把车开走了。
刘年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车然后换成乡村公交坐了半个小时,下车后再步行,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她记得小时候走这一条路是感觉非常漫长的,每次去上学,不论怎么努力都要走半个小时以上。原来长大,还是有好处的。
刘年的假期不得不延长了,因为现在就等着她迁坟修路了。
村长说会赔一些钱,迁坟的地方也已经帮她选好了,日子也看好了,就等她回来办手续。
刘年在家刚洗了澡,坐在院子里乘凉,院内门口左边一颗樱桃树,每到夏季能吃到新鲜多汁的樱桃,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右边是一颗成年男子腰身粗的核桃树,因为吃起来麻烦,刘年小时候很少吃,每次都是外公把核桃敲碎了给她装好,她才会去吃;院子外面有一口几百年的古老水井,里面的井水冬暖夏凉,冬天打起来洗衣服不会冻手,夏天可以放西瓜在里面冰镇,因为家里没什么钱,那一口井里从来没放过刘年的西瓜。
这个房子也要被规划了,一共赔了几万块,但从此以后,天地间就再没有了她的归处。
刘年躺在凉椅上望着白云蓝天出神,院子的木门被敲响,她整理好衣服才去开门。
霍思远站在门口,看着她。
“你一个人回来的?”
刘年抄手倚靠在门扉上,并不打算让他进去,冷冷的问“什么事?”
“我前几天看到你喝醉了坐在豪车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刘年的头发还没擦干,冰凉的水珠落在她的肩膀上将衣襟侵湿,她丝毫不在意的冷笑“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担心你被骗。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态度对我?不能好好说话吗?”
“跟你,我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关门了。”
刘年的手毫不迟疑的关门,被霍思远挡住“等一下,我有事,可以进去说吗?”
刘年的手不放,“就在这里说吧。”
霍思远看她的眼神有些伤痛,“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分手是你自己的选择,而我也看清了你。”
霍思远愣愣的看着她忧伤的问,“我这样缠着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刘年点头,“我看不起你,一点担当都没有。而你,也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喜欢我,何必自欺欺人。”
“我什么时候自欺欺人了?你对我,太悲观了,这么久了我都还在坚持,你却不肯回头。到底我们俩,谁更无情。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下那些小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去计较。你知道,我妈妈只是为我好。”
刘年的脸上又露出一丝冷笑,“我当然知道她是为你好,所以我没和她计较。你也可以继续你的表演,但我不想再听了,所以你换个地方去感动自己吧。”
刘年又准备关门,霍思远不耐烦的变了脸色,一把将门推开,一个女生根本抵挡不住男生的力量。
“你知不知道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来找你?”
刘年冷冷的看着他。
“我愿意和你搬出去住了,还不行吗?”
刘年不耐烦起来“你别给自己整这么多戏了,我们早就结束了。你很清楚,我不会回头的。”
“是不是因为昨天车上的人?坐在前面的还是后面的?你果然还是嫌弃我穷。”
刘年的耐心彻底被耗光,“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走,要么我叫人来请你走。”
霍思远被她的态度激怒了,不屑的笑起来口不择言道,“你以为你还能值多少钱,一双被我穿过的破鞋而已。”
刘年捡起地上的椅子就砸过去,“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回去和你妈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吧。老子就是死也看不上你,破鞋怎么了?破鞋都看不上你这个傻逼!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霍思远跳起来躲开,很后悔昨晚当了君子,就应该好好跟那两个男的说说自己和刘年的事儿,“我这里有昨晚那个男的手机号,你说我把我俩的事情告诉他,他们还会要你吗?”
刘年听他这么不要脸,反而冷静下来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到时候看看吃亏的是你还是我。”
霍思远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么做,他只是想要继续和她在一起。
霍思远见她态度强硬,只得软下来,又不要脸的贴上去,“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刘年看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了,自己竟然差一点和这样的垃圾结婚,心口忽然一阵阵抽痛,这是多年的毛病了,气急了就会心口痛,她忍住心口的痛无力的说,
“你走吧,我不想浪费力气跟傻逼说话了。如果你还要纠缠的话,我就跟我大姨打电话,让她来解决吧。”
霍思远还纠缠了好一阵,刘年气得手抖,拿了好多东西砸他都赶不走,“反正这房子要拆了,我正愁搬不走这么多东西,现在刚好发挥一下最后的价值。”
一股脑的,家里的碗筷,椅子,凳子全被刘年搬出来打人了。霍思远躲来躲去也难免被砸到几次,气血上涌拿起院门口的大扫帚就要过来打刘年,被闻声而来的刘刚制止住。刘年趁机上去还多踹了两脚出气。
对付不要脸的东西,只能比他更不要脸,这是刘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练出来的经验。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人辱骂几个小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的懦弱少女了。
这是成长,也是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