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见秦墨没有应声,接了一句,“怕是咱们的行踪不只是被玉风堂给掌握了。”
说到行踪,众人就又是沉默。
尽管出城时他们各种大张旗鼓,但是出城后不足百里就弃了官道,一路都在羊肠小道和各种林间小路里穿行。本想着避人耳目,却没想到还是招来了玉风堂的眼线。
这种常规手段,应付一般人绰绰有余,但是玉风堂......想起这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代名词,众人感觉头似乎都有些大了。
此次幽州之行,藏匿行踪直接关系到整个计划能否成功。
眼下想要扭转局面,如何再次隐藏行踪,最重要的是如何避开玉风堂的耳目,就是整个行动成败的关键点。
秦墨的视线在众人面前扫了一遍后,问向流风:“出了洛城之后,是否还有什么小路?”
流风极其慎重的想了片刻,这才答道:“大人,即便是有小路,我们继续前行不过两日,可就到了平州的岔口了。”
秦墨不语,这话说到重点了。
即便他们成功地躲过各种明里暗里的眼线,可等他们一旦进入平州,不也一样会落入到平州那边玉风堂的眼线里么?
平州?怎么又多出个平州?不是幽州么?这次出差到底要去几个地方?有没有个准话?有出差补助没有?这出差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么?谁安排的?这么任性真的好么?
邵小春泪,这个会议她一点也不想旁听,听来听去的都是啥都不知道,还不能问的心塞。
跟她一样心塞的还有流月。
看着邵小春那一脸你骗我的表情扫向自己的时候,流月的心里也满是崩溃。
怎么是去平州了?呜呜呜呜,看了看流年和流风,二人一脸平静,显然是早就知道他们此次最终的目的地是平州,只是为啥只有他不知道?
他那鲜美无比的独眼鱼.....
作者:你关注的重点真的好奇怪,好伐!
秦墨低头将茶盏递到唇边,想了想,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这才继续说道:“我们这次出行,没有预先设想到玉风堂的人会插手,是我考虑不周。眼下大家对于藏匿行踪一事,可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流风不语。他向来是对路况是最有发言权的,只是如今对上玉风堂的那些家伙们,他倒还真的没什么把握了。
眼下动手翻脸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
不论是他们身上背负的任务是否能成功完成,还是玉风堂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利分布还未明朗,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时候轻举妄动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最怕空气陷入到突然的安静。
邵小春把手上的茶盏往桌上一放,清脆的声音将其他人的神智都拉了回来。
不就是微服私访外加躲猫猫的游戏么,至于弄得这么沉重么?前世里那些个犯罪嫌疑人都玩剩下的把戏,怎么她就不能“借鉴”一下了?
她浅浅地勾起了自己的唇角,唇边的笑容从来没有包含过这么多的恶意,那一瞬间,黑色的凤眸之中甚至划过了一抹称得上罪恶的蓝色火焰:“我们只要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洛城,然后在不惊动那个什么堂的情况下,摸溜摸溜的混进平州去,是不是就行了?”
流风那带着颜色的眼光又射了过来。
经过他的数次查验,眼前这人的确是邵小春本人,只是这太不按常理出牌的作派,让他实在是难以跟从前的“故人”划上等号。心里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法自己。
秦墨目光微动,坐着没动,流年和流月就都是一惊。
流月那满是少年般热切的眸子直直的扫了过来,“小春是有什么好办法了么?”
“好办法是没有,损招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配合了。”
她的眉眼弯弯,漂亮的凤眼里有微光闪过,跟个小狐狸似的笑的有些狡诈。晶亮晶亮的墨眸在望向客栈对面的那座“花红柳绿”的建筑物时,更是增添了一抹诡谲的味道。
这种笑容.....流年等人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齐齐的出来报道了。秦墨倒是不在意,低头又看向了那杯数次放下又拿起的茶盏来。
——怎么会隐隐的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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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夜色正好。
流年和流风此时非常怀疑人生。
甚至从听完邵小春的所谓‘损招’之后,就开始怀疑是不是今天的起床方式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他们明明是绞尽脑汁的在想着如何隐藏行踪,可眼下这般毫无顾忌的来逛青楼,这真的好么?
一拨又一拨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无处不在的丝竹声,女子与男人调情的娇笑声......这些画面,这些声音,这些味道,无不挑战着他们的生理以及心理上的极限。他二人皱紧了眉头,手心里的长刀被握的起了层薄汗,这般用力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一个没忍住,随手两招就砍了这不断伸向他们的手,或者是挖了那些望向他们如饥似渴的虎狼之光。
心底第一百零八次的问候完邵小春的祖先们,这二人再次将恶狠狠的目光扫向始作俑者。
可这人倒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如鱼得水,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甚至从一进门之后,就跟流月勾肩搭背的对着不断从他们身边飘过的姑娘评头论足,丝毫不觉得这个举止有多么的有失身份。
不知道是谁低头讲了个什么笑话,惹得这二人毫不顾忌形象,笑的前仰后合,在这满是脑满肥肠的群体里,竟分毫未见突兀。
这般的举止轻浮,让这二人的嘴角又抽了抽。
明明是这么烂又没品的主意,向来英明神武、又洁身自爱的大人怎么会同意?
二人又将万分不解的目光望向前面一派悠闲的自家主子。
许是为了配合来青楼寻欢作乐的人设,秦墨极其罕见的换了一身月青色的长袍。及腰的长发只束了一半,大多数都流泄于他的整个后背中。随着他的走动,发尾轻轻飘起了一个小小的角度,为他这一身公子的装扮更增添了几抹风流倜傥的气质。
几位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一走进这彩蝶轩,青楼主事的妈妈一眼就看出这几人身上的衣料及配饰都非同凡响,就算不是皇亲贵胄,至少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尤其是为首的那位公子更是气势逼人,虽然这人骨子里都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但是丝毫不影响这人通身的富贵啊。
“哦呵呵呵呵,你就是这里的大堂经理吧。”邵小春一步上前,一把捞过妈妈,长臂一伸,就一脸笑意的把妈妈的肩膀给圈进了自己的怀里来。
大堂经理?妈妈狐疑的抬头将视线落在了比她高出一头,那位年轻的小哥身上。
此人体型偏瘦,尖尖的小脸上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尤其是引人注目,扑闪间像是有精灵从长睫下飞出似的灵动,朱唇不点自红,自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
这个小哥....要是女子,怕是不会输给她最得意的头牌素问姑娘!
这般漂亮的小哥,当真是小哥么?
眼见这妈妈盯着自己的脸出神,邵小春不禁有些小得意。看到没有?就连阅女无数的青楼妈妈都被自己的美色迷住了有木有?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就看不出她是个娇滴滴的女子的?
她有些遗憾的转了转眼珠子,稍稍加重了一些胳膊上的力气,语气暧昧的在妈妈的耳边低声道:“我家公子今天想来你这里见见世面,先给我们哥几个安排个好点的位置,把我家公子伺候舒坦了,小费什么的少不了你的,所以你麻溜的快点!”
这一拖一扯,让这妈妈的神智迅速的恢复了几分。
那妈妈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菊花般灿烂的笑容,随着她咧开的大嘴,那一脸的脂粉也随之落扑扑落下。她退后了一步,再上来行礼:“几位公子是贵客,当然是上二楼最好的雅间了!您几位这边走,”妈妈他们引路在前,嘴里还不断地碎碎念:“几位今天可是来着了,我们素问姑娘向来不轻易献舞,上次献舞那还是年前里的万寿节呢!一会几位公子如果还有雅兴,争个彩头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邵小春从袖中抖出两块银锭,放进了妈妈手里,灿然一笑,却不掩霸气:“是这样啊,说实话,我家公子就是来给这素问姑娘捧场的,你其他的姑娘就不用再往我们包厢里送了哈。我家公子脾气不太好,发起火来,烧了你这彩蝶轩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是是是,那是自然。”妈妈收下银子,目光只在她身后这几个气宇轩昂的公子身上轻轻一扫,一句话都未再多问,只在前带路。她当然听出了邵小春话里话外的意思,当然不会傻到去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上了二楼后,右拐最后一间就进了他们的雅间里。雅间一面临着一个悬空的露台,却用多层轻纱覆于其上,遮拦了他人窥探的目光。
秦墨靠着桌子坐下来,流年此时已消失不见。一旁的流风和流月从小厮手上,端过茶水清酒和点心,一样一样地摆满了整个圆桌。
秦墨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清酒,透过轻纱之间的缝隙,看向那目前仍旧空无一人的露台。他将在场侍奉的人全都遣了下去,又吩咐小厮关上了门,这才走到邵小春的身边,语带笑意:“这算配合么?”
顾雁飞用手托着腮,歪了歪头,笑的开怀:“当然,一会您就请好吧。”她拉长了的音调,尾音微微上扬,像是一只猫爪子轻轻挠到了对方的身上。
秦墨一笑,周身的冷气收回了不少,望向了纱帘外:“这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嗤——”邵小春嗤笑一声,端起酒盏轻呷一口,清酒入口,泛出一点微微的甜。
秦墨忽然开了口:“来了。”
“恩?”邵小春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朝着帘外看去,“听这动静,这里的头牌小妞出场了。”
一盏茶的功夫,楼下堂内的四方桌和楼上的雅间都接连坐满,邵小春注意了一下楼下“群情激奋”的男人们,对于接下来要上演的表演倒多了几分期待的意思。
姗姗来迟的素问姑娘,终于在万众期待中,隆重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