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赴约上海，南晴是独自前往的。
婚礼前夕，她用尽借口回绝了与洛惜灵再次见面。
“您好，您的机票已办好。”
窗台里传出一道干练的女声，女人动作干净利索，转手把身份证和机票放到面前得大理石台面上。
南晴拉回思绪，“谢谢。”拿上证件和返程的机票离开订票窗口。
洛惜灵的婚期如约而至。
“洛惜灵，尽管你说出千万个理由，我就是不愿意相信我们的结局会变成这样。”南晴用额头抵着镜面，她十指紧紧交握，直至将各个骨节捏得生疼。
她最后看了眼房间，拿上房卡关了门。
“你好，我是609的房客，我想办理退房。”
柜台后坐着的年轻女子抬起头看了眼南晴，伸手接过她的房卡，用鼠标操控着电脑，自言自语，“609……”
电脑的亮光反射在女子的镜片上，形成一道蓝光，看不清她的瞳孔。
半晌，她抬起头，面带微笑向南晴解释，“是这样的小姐，您的登记记录显示您还有两天的居住时间，请问您现在就要办理退房吗？”
“对。”南晴点点头。
柜台女子神色不动，眯眼笑道，“那您缴纳的未来两天的住宿费我们是不退的。”
“我知道。”南晴不假思索。
于是柜台女子将房卡彻底收回，南晴转身走出大门。
……
婚宴酒店
南晴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乘电梯上到顶层，进入整个酒店最大的宴会厅。
金碧辉煌的鎏金墙壁在水晶吊灯的衬托下，金色的光芒折射得闪亮；上百个纯白的婚宴专用座椅，中间系上一根红丝带，座垫上摆着一盒喜罐；全场干净的一尘不染，摆满了洛惜灵挚爱的白蔷薇，都是精挑细选的，撒上露水，沁人心脾的芳香隐隐传来。
贺霖对洛惜灵应该还不错，婚礼排面足够。
南晴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想与洛惜灵最后一次说说话。
此时全场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安排的服务生和一位司仪在排练着。
有个有眼力见的男服务生凑上前来，眯眼噙着笑，“这位小姐，您是来参加婚礼的吧，婚礼还未开始，新娘在房间化妆，您要不移步？”
“带我去找她。”南晴温暾地瞥了服务生一眼。
“好的，您这边请。”服务生走在南晴前面为她领路。
洛惜灵这边已有几位从浅阳高中邀请回来的女同学在与她寒暄。
其中一位眼神极好，瞧见南晴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近，连忙拍拍其他几位的肩膀，示意她们先别说了。
当年在浅阳高中，谁人不知洛大小姐护友，尤其是南晴，洛惜灵特别偏袒她。
南晴敲了两下门，踩上柔软的地毯，不言不语地靠近新娘身后，她端详镜中尤为天仙的姑娘。
几位女同学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
“来了？”洛惜灵满足地笑着，她料想南晴会提早过来，于是专门在身旁备了把靠椅，“你坐。”
南晴仍旧站得挺拔，指腹摩挲洛惜灵身上全手工制作的婚纱上延伸到肩上的花纹。
两人沉默着僵持了许久。
洛惜灵不起身，南晴也不坐下。
洛惜灵率先发问，“怎么不穿我给你的那件礼服？”
南晴指尖仍在女孩的肩上摩挲，她抬眼对上镜中反映的视线，“设计不大喜欢。”
洛惜灵伸手搭住南晴的右手，“你带来了吗？我找礼服设计师现在帮你改改。”
她激动又期待的笑意衬得她越发美艳动人，晶亮的眼底盛满温柔，只朝向南晴一人。
南晴凝视着那双期待迫切的眼眸足足两分钟，然后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谢谢，礼服我带来了，但我不需要改，也不会穿，还给你。”
洛惜灵闻言，期待的光晕被失落取代，她用一种愧疚委屈的语气致歉，“小晴，我很抱歉。”
南晴恍惚了一下，也许若干年前，她也是这么对从几个恶男生拳头下救出她的洛惜灵这么说的。
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感激，而是自卑。
南晴太过自卑敏感，除了洛惜灵护着她，她不再有所依。
南晴难过得红了眼，垂眸不敢抬头，“我要走了。”
“别！”洛惜灵急了，站起来把门关上，她怕南晴夺门而出。
南晴迅速擦去眼泪，漠然与昔日挚友道别，“我只是来参加婚礼的，先祝你新婚快乐，与贺霖恩爱长久，白头偕老。”
洛惜灵不舍地搂住南晴，南晴下意识抱住她的后背，轻轻用下巴蹭着她的肩膀，落下一滴热泪。
她向南晴承诺，“南晴，你相信我，肖子涵不是坏人，他答应我会保护好你的。”
抵触的情绪在南晴心底融化开，她莫名感到烦躁不已，拂开洛惜灵搂抱着她的双手，“你不用说了。”
洛惜灵毫不介意地笑着，拉起南晴的手握着，歪头对上她垂落的眼眸，“买好机票了？”
“嗯。”南晴点头。
“去哪？”洛惜灵柔声细语地询问。
“回……”南晴想说回家，才发现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回晴川。”
洛惜灵神色愕然，“晴川？你是不是记——”
南晴不想再说其他煽情的话，打断道，“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我们，有缘再相会，无缘，相忘于江湖。”
南晴说着已经走了出去，洛惜灵无声地注视着女孩远去的背影。
洛惜灵拿起手机，拨出通话记录中一直没有删除的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着急地来回渡步。
“喂？你好。”肖子涵的声音在电话中传来。
洛惜灵凝视着镜面中冷厉的自己，“肖先生，我们的约定还作数的对吧？”
肖子涵饶有兴致地放下指节中不停转动的钢笔，脚下一蹬，转椅退到落地窗边，他站起身俯望高楼下的城市灯火。
他镇定地说，“当然。”
“南晴要离开上海了，她要回晴川，您也知道，那里很危险，虽然有去的人，却没有人再回来了。今天是我的婚礼，我走不开，肖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洛惜灵意简言骸。
“我知道了。”肖子涵拿下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多谢你告知。”
“不用客气，来日方长，希望您言而有信，南晴就拜托您照顾了，我也为之前的冒昧打扰向您道歉。”洛惜灵一边压低声音通着电话，一边躲在门后聆听着会场的声音。
“新婚快乐，再见。”肖子涵挂断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