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月在拜别窦太主的时候,窦太主向她询问了陈姝的事情,江兮月仔细想了想,历史上陈皇后被废之后再也没有等到刘彻的回心转意,但是她又想到了有野史写陈阿娇千金买得司马相如的诗,皇上读后,龙心大悦,复宠阿娇。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总归值得一试。
窦太主眼睛一亮,次日,便去买赋了。最后,不负苦心,司马相如如其所愿作出了《长门赋》。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刘彻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竹简,他努力使自己镇定起来,然后垂眸看着把竹简给自己的江兮月,沉声问道,“此赋从何而来。”
江兮月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回答,“对皇上而言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明明还在意皇后,为何不去找她,她的时间,不多了......”
刘彻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他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逼近江兮月,半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何人,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目的?”他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杀意,只要江兮月一个不小心惹到他,她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江兮月的小心肝差点蹦出来,她努力压制住自己害怕的情绪,硬着头皮开口,“奴婢只是希望皇上能见一见皇后,奴婢没有任何目的。”
刘彻直视着江兮月的双眼,但是他在那里面没有看到一丝说谎的痕迹,但是他眼中的忌惮没有因此而削弱,他直起身体,背对着江兮月负手而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既然你如此关心皇后,那你就亲自去长门宫照顾她吧。”
“皇上——”江兮月有些不甘心的叫到,但是目光触及他攥紧的拳头的时候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
卫子夫误以为江兮月说错话得罪了皇上,她去刘彻面前为他说情,但最后也没能留住江兮月。
“阿雪,你放心,吾定然会让你回来的。”站在宽大的城门前,一对长长的队伍正穿过墙洞,陈姝面无表情的坐在宽大华丽的轿子里面,仿佛一个随风飘荡的浮萍。卫子夫为表贤淑,亲自到门口送别江兮月,并信誓旦旦的向她承诺,仿佛跟着陈姝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
“夫人不必担忧,只要您帮助奴婢安葬女兄,阿雪便得偿所愿了。”江兮月巴不得离开卫子夫的身边,去陈姝那里呢,毕竟她那里才是自己回家的关键,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以来不及为由匆忙跟上了队伍。
看着轿子里面的陈姝,江兮月无法将面前面容枯槁的女子和记忆中风华正茂的女人合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一个女人绝望到如此地步。
沉重的大门在队伍离去之后发出沉闷的闭合的声音,江兮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城墙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一个身影独自站在墙头,似乎是目送着队伍的离开,她能猜到,那个人定然是刘彻。
事已至此,他只能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把所有的苦楚与心痛化作唇畔那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可是他不会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到了长门宫,陈姝的吃穿用度与往常无异,只是她每天过得恍恍惚惚,手下人也对这个失宠的废后敷衍挖苦,没有人愿意贴身照顾她,刚来的江兮月,成为了所有人欺负的对象,她们把最费事又不讨好的工作交给了她,正合了江兮月的意。而陈姝,并没有忘记了她的背叛的行为,只是她对这一切已经不在乎了。
每天江兮月看到的最多的场景,就是陈姝每天拿着那枚玉佩发呆,她的眼中时而流露出美好,时而流露出阴冷,那嘴角明明是翘起的,但是分明看不出任何的笑意。
“或许,皇上是有苦衷的。”江兮月为她梳着头发,轻声开口。
“苦衷?他是皇上,天下都是他的,他有什么苦衷,他分明是不爱我罢了,他若爱我,为何要剥夺我身为人母的权利,他若爱我,为何要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他若爱我,又为何眼睁睁看我受苦却无动于衷!”陈姝的表情有些癫狂,江兮月看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她隐约的感觉,一股奇怪的气息从她的身体里面散发出来,那股气息,甚至影响了自己的情绪,让江兮月不自觉感到悲伤和冷意。
或许,在被废黜的那一刻开始,那股执念便生根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