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妾身也有一首祝寿词,想要献给您。”
方太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示意她可以直接开口。
宋知雅清了嗓子开口道:“妾身选用了减字木兰花为词牌名,特地为母后作了寿词一首。
谪君乞乐,寿比齐辉胜疏渺。比过今朝,凤访坤皇却合韶。早春三日,便觉纷兰垂影浮。岁把今看,比似竹菊登岱山。”
“好词,好词!”
宋知雅刚把词念完,便遭到一众文臣的吹捧称赞,太后也是连连微笑,直夸她诗词作的好。
宋知凝侧耳听完暗中一品,反而更觉得这首减字木兰花是宋知雅东拼西凑硬挤出来的,至于好在哪里?无非就是寿比齐辉以及登岱山,如果满分十分,宋知雅的这首词也只能得五分。
五分里,还有两分是看在她的皇妃头衔上。
暗中摇了摇头,宋知凝给自己倒了杯酒小酌轻饮。
不巧的是,她摇头时宋知雅的目光正好向她望过来,无可避免的,这摇头动作落入了宋知雅眼底。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作的词难入眼?’
气愤下的宋知雅早已忘记,当初在京城郊外诗会上,早有人因攀比,输给了宋知凝。
她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才想出来的诗词,被宋知凝给嫌弃,气急之下,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对宋知凝道:“其实本宫的文采与小王妃相比,真的不算什么,如今所有人都献上了祝寿词,似乎只有小王妃一人,仍未献寿。”
话音刚落,数十道目光便停到了独自呷酒的宋知凝身上。
早在宋知雅开口之前她就意识到,这女人恐怕又要故技重施,拉着她比对谁的诗词歌赋作得好。
宋知凝喜欢文学,却不愿看到文学沦落为旁人用来攀比的“工具”,“臣妾尚未作出寿词,这次恐怕要让太后娘娘雅妃娘娘皇上失望了。”
这一次,她拒绝了宋知雅的比试,主动认输:“雅妃娘娘文采出众才思敏捷,岂是臣妾能相比的?娘娘乃是文曲星下凡,所作祝寿词实非臣妾这等俗人可瞻。”
“这话恐怕不对吧。”方太后挥手打断了宋知雅的话,“哀家还记得前几次小王妃所做的诗,在京城里可是广为流传,小王妃莫非是觉得,哀家还不够资格,让小王妃为哀家作首诗吗?”
“臣妾绝无此意。”宋知凝无奈,看样子这两人非逼她吟诗一首不可,方太后更是连“不够资格”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倘若她再不出面吟诗一首,恐怕别人都会以为她过于清高,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案几下,虞朔的手悄然伸过去与她十指紧扣,仿佛感受到她的不安,他轻轻捏了捏,无声告诉她,有他在。
他想让她知道,如果她不愿出面作诗,可由他代替,宋知凝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回了一记放宽心的目光,翩然起身对花台上的三人施以一礼:“臣妾文采不及雅妃娘娘,作不出诗词,小吟一首寿词,献给太后娘娘,还望太后娘娘不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哀家很期待小王妃的寿词。”方太后期待道。
宋知凝思付片刻,沉吟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豁然开口:“荷仰乾坤,万福垂佑,庆云开雾霁,清华明昼。端祥瑞,符圣恩,正花拥绛扆,瑶殿神仙。惟愿从今,年岁长逢青山,寿比南山,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万万年。”
“福如东海万万年?你这丫头,嘴可真甜。”方太后显然更喜欢宋知凝作的寿词,连连抚掌不说,面上更是笑花灿烂,“来啊,赏。”
她把手上戴着的一支羊脂玉手镯摘下递给宫女丹蓉,丹蓉捧着手镯来到宋知凝面前示意她收下。
众目睽睽,即便宋知凝无意接过玉镯,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走,“臣妾谢过太后。”
“不必客气,你这首寿词,哀家喜欢的紧。”方太后掩唇一笑,转身去同虞弘说话去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再看宋知雅一眼,当她不存在一样。
宋知雅心里更气,若非台下有文武百官在场,她真想把酒杯一扔扬而去。
无奈底下有数十道目光盯着她,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强颜欢笑地坐在虞弘身边,观看台下的舞姬献舞。
此次寿宴举办在了露天的琼花台内,为了寿宴的举行之地,虞弘和方太后没少争执。
太后执意要在露天的琼花台举办自己寿宴,还说什么若不答应,她宁愿不举办寿宴。
虞弘不得已答应她的要求,将太后寿宴设在了琼花台。
夜风习习,灯火阑珊中众人醉意盎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乎每个人都沉醉在这场盛大寿宴中。
丝竹乐起,衣着桃红长裙的绝色舞姬随着乐律翩翩起舞,折腰微步间暗香浮动,身形旋转时裙摆如同昙花盛放,迷乱了众人目光。
宋知凝对舞姬献舞兴致缺缺,她更喜欢宴会上的琼浆玉液,不得不说,酒是真的好酒。
记不得喝了几杯,她完全是凭借本能在一杯杯的给自己斟酒。又一杯下肚,当她再次伸向酒壶时,一只大手横过来将她拦下。
是虞朔。
“你不能再喝了。”
“为、为什么?”宋知凝抗议,“难得遇到如此美酒,你竟然要我放弃?说,你是何居心?”
虞朔看着她小脸微红的样子,心知她已经喝醉,当然不会放纵她继续喝下去:“你喝醉了,明日醒来定会头痛。”
“谁、谁说我喝醉了?”宋知凝下意识的反驳,“我没醉,没醉!我还能喝!”
突然拔高的音量引来其他人侧目,虞朔也不生气,大大方方地任由他人打量,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夺走宋知凝手中的酒盅:“好,凝儿没醉,是本王醉了。本王醉了走不动路,你若再喝下去,谁扶本王回去呢?”
“好像是这么个理。”
宋知凝努力分辨着他说的话,毫无形象可言地打了个酒嗝,身子一倒,跌进虞朔怀里:“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她自以为用力地拍着虞朔肩头,只是醉酒之人哪有力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