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举行乡试,从京城里派来了一群监考官,其中有个相貌俊美风度翩翩的年轻才子。
一次泛舟湖上时,年轻才子遇到了同样来游玩的乔家小姐乔淑婉,如同戏文里唱的那样,二人人一见倾心。
在才子扬州督考这段时间内,二人频频来往,更是加深了对彼此的爱意。
此人曾上乔府提过亲,结果也是无可避免的遭到了拒绝,乔府众人也不是没想出手阻拦过,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场亲事,没人愿意看到乔家最疼爱的小女儿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
可谁也没想到,一向知书达理识大体的乔淑婉会主动将身子交给那人,生米已成熟饭,乔府一行人即便不满,也只能同意了二人婚事。
老太太如今回忆起这段记忆,还是对那个北方来的督考才子赶到气愤,如果没记错,那人,也是从京城里来的吧?
精明如乔无双,很快心里便有了个差不多的念头,只是还不能得到证实。
为了证实这猜测,她又问:“那姑娘可否告知老身,你爹娘的姓名?”
看到宋知凝脸上露出来诧异神色,老太太又补充了句:“姑娘请见谅,老身并非是故意询问,只因姑娘的样貌,实在太像老身的小女儿,所以才会冒昧问之。”
人一老,便容易开始回忆前尘旧事,特别是有一张与婉婉相差无几的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乔老太太也是被逼无奈,想起她那个死去多年的小女儿。
宋知凝平静的听完她描述,心中完全能够确定面前这位年逾古稀但身形依旧硬朗的老妇人,就是她的外祖母。
一路走来构建好的心理防设忽的崩塌,她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坦明身份,再加上之前还发生了乔剑华落水一事,这种情况下认亲真的合适吗?
宋知凝无从所知。
虞朔感觉到她周身笼罩的低迷气息,当着正厅内所有乔府人的面与她十指紧扣,无需多言,只要一个眼神,便能让宋知凝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宋知凝决定坦明身份:“我父亲名唤宋青竹,乃是当朝礼部尚书,至于我的母亲,在我很小时候就去世了,听父亲说,母亲名叫乔淑婉。”
“乔淑婉!”老太太连着重复了三遍这个名字,每重复一次,眼中泪水就要落下一分,到最后已然是以泪洗面,“婉婉!真的是我的婉婉!我那苦命孩子,没想到还留了个女儿在人世上!”
她张开手想要拥抱宋知凝,手尚未碰到宋知凝,被她次子乔良柏用力挥开:“娘你可别上当!小妹当年分明只生了一个男孩儿叫宋远臣,怎会无缘无故冒出个女儿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乔老太太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当年婉婉携同夫婿归宁探亲,从来都只带着个男孩,直到婉婉去世,他们乔府众人北上奔丧,也不曾见到宋府有过什么二小姐。
可如果面前这女子并非婉婉的闺女,又怎会说出婉婉和她夫婿的名字?更重要是,这位宋知凝姑娘的面容,实在太像她家婉婉……
向来精明的乔老太太也开始感到头痛:“姑娘,就这么空口无凭,我们也没办法确认你就是婉婉的女儿,不知你身上可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信物?”
当年乔府嫁小姐时,可给了不少嫁妆,其中还有一块龙凤呈祥的双环玉佩,倘若这宋知凝真能把这玉佩或是其他信物拿出来,就足以证明她是婉婉的女儿。
“信物吗?我应该是有的。”宋知凝下意识向腰间摸去,却只摸到一片空气,原本应该系着玉佩的地方空空荡荡。
咦?为什么没有呢?
宋知凝稍作思索便想起来,昨天下午午睡时,她觉得玉佩戴身上会硌得慌,就随手摘下来放在客栈房中,后被竹蕊帮忙收起。
午睡醒来,她急着出门游玩忘记佩戴,故而这会儿应该系着龙凤呈祥双环玉佩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想明白,宋知凝尴尬一笑:“信物被我落在了歇脚客栈里,等天亮后,我再送……”
“看吧!我就知道她拿不出信物!”乔府二爷乔良柏用大叫打断她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是婉婉妹妹的女儿!我们乔府中人,岂会有你这种货色!”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测到这个名叫宋知凝的女子会是乔淑婉之女,但他不愿承认。
一旦承认,就意味着他家剑华调戏了自己的表妹,还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小妹的女儿。
这种事他如何接受!
宋知凝的话虽被打断却也不恼,“这位先生,话最好别说太满,否则当心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覆水难收这个道理,想必他们还是明白的。
“你……”
乔良柏气得不轻,想对宋知凝说教一通却又无从开口,再加上对着宋知凝这张与自家小妹相差无几的脸,他实在说不出太过难听的话。
“好了好了,你跟宋姑娘吵什么?和和气气的不好吗?”老太太急忙出声,调解乔良柏跟宋知凝之间的气氛。
看到自己儿子安静下来,她这才接着说道:“姑娘,那今夜先与你夫婿在我宋府上住下,等天亮后你再回去拿信物。”
提议一出便遭到了乔府其他人的反对:“老太太怎么能允许这对夫妻留下来呢?”
“是啊是啊!此等来历不明之人突然留宿乔府,要是一旦有个万一……”
“望老太太慎重考虑!”
“对,应该慎重考虑!”
七嘴八舌的反对声音回荡在乔府正厅内,人们拼了命去阻止老太太收留虞朔宋知凝,而这两位当事人,则用一种极尽漠然的眼神,平静的看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老太太被吵的头疼,顿时大吼一声:“够了!都给我闭嘴!”
不愧是乔府现任当家做主人,一声厉吼之下,原本嘈杂混乱的大厅重新归于平静,乔府子弟面面相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很满意这种情况,抬眼再向宋知凝看去时,眼底的犀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温柔:“宋姑娘别理会他们这些人,你就安稳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