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打量完毕，宋知凝拒绝了她：“不必了，我有竹蕊伺候就足以。”
她不是没感觉到，春晴说完要来服侍她时，帮着给她更衣的竹蕊瞬间姿势僵硬。
‘这小丫头，没想到她还在意这个。’
宋知凝暗中发笑，随即又略微沉下脸色对春晴道：“多谢外祖母的好意，不过我这儿只要竹蕊一人便可，外祖母那里我会去说，你先退下吧。”
“可这是老太太的命令，奴婢不敢违背。”春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小姐，您就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吧！”
“不必了，有竹蕊这丫头伺候我就够了，外祖母那儿我会去说。”宋知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担心，就现在门外侯着，过会儿你随我去找外祖母。”
春晴别无选择只能应下：“是，那奴婢到门外等候小小姐。”
宋知凝对她点点头，亲眼目睹她走出房门后才收回目光，一转身，撞进竹蕊盈满感动的杏眼里。
略微吃惊，又瞬息间归于平静，“怎么了？”
拿这种眼神瞧着她。
宋知凝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竹蕊顿时眼泪汪汪的扑进她怀里：“呜呜！夫人您对奴婢真好！”
“我对你真好？”宋知凝原本半眯的凤眸因惊讶睁大，她把竹蕊从怀里推开摆正，不解道，“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夫人您为了竹蕊，把乔老太太派来的丫鬟赶走，就是为竹蕊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就这样？”宋知凝哭笑不得，再定睛看向竹蕊，发现她的确是被感动到的样子，只好抬起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你这丫头未免也太好哄了些。”
平心而论，她这次并未给竹蕊做过什么，拒绝春晴，单纯是因为她习惯了竹蕊的服侍。
这小丫头却被此而感动，反叫她觉得过意不去。
竹蕊傻乎乎的挤出一个大笑脸，用袖子快速擦干眼泪，顶着红扑扑的面颊，为她继续更衣：“夫人对奴婢的好，奴婢心里都记得，不说这个了，夫人请抬手，让奴婢为您更衣。”
“嗯，不说这个。”宋知凝配合地抬起手，让竹蕊帮着换好外衫，坐在梳妆镜前，让竹蕊再次为她挽发。
古代的这些发髻她一直学不会，即便努力建议，也只能做到最简单的束发盘发，想要挽出各种各样的发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个念头：或许正因为自己无法挽发，才会让侍女帮忙梳头的吧？
屋内主仆二人正有说有笑的，屋外院落里，着一袭藏青锦缎修身衣衫的虞朔正手持一把利剑，舞得虎虎生风。
房门口处，倚靠门框而立的春晴满眼迷恋望向虞朔，视线随着挺拔身姿的摆动变换着。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若是我能成为他的人该有多好！’
‘可是，这位公子好像是小小姐的丈夫，想来身份地位应该都不会太低，我不过是个乔府丫鬟……怎么能配得上他？’
‘可话又说回来，话本里不是常有丫鬟与世家公子在一起的剧情吗？万一我跟他……’
就这么会儿功夫，春晴便凝视着虞朔舞剑的身影胡思乱想着，甚至还做起她和虞朔在一起的美梦。
舞剑完毕的虞朔收起手中长剑，迈步走向春晴倚靠的房门口。
他的面庞逐渐逼近，春晴不由站直身子，面红耳赤地看着他，心里想着：难道他看到我了？
春晴忙不迭地整了整发髻衣裙，摆出个自认为好看的姿势，等待虞朔向她走来。
虞朔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能溺死人的温柔，一步步一步步地逼近春晴，就在二人间的距离被缩短到最近那刻时，春晴主动上前去，想要出声唤一句“小姑爷”。
谁知虞朔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走过，跨过门槛，迎上从房内走出的宋知凝。
“夫人，都收拾好了？”
“嗯，是不是让你久等了？你也是，自己醒了，为何不叫我？”
“我不是为了让你多睡一会儿……”
两道声音或温柔或娇嗔，不难相像对话的这对夫妻之间有多恩爱。
春晴愣愣地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从放空状态逐渐用力，最终握成拳头。
用力之大，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原来，小姑爷根本就不是来找她的。’
春晴在心底自嘲笑着，为她的幼稚以及自作多情感到不齿。
是啊，哪怕是她，才认识小小姐和小姑爷才一年时间，都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恩爱甜蜜……她竟会妄想舞剑完毕的小姑爷会是来找她的！
哈哈，简直蠢到家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好难过啊？
“春晴？怎么不跟上来？不是说好，要去找老太太的吗？”
突然想起的声音打断丫鬟春晴的沉思，她连忙定睛看去，对回头向她望过来的宋知凝挤出一个笑容：“就来，让小小姐见笑了，奴婢方才在想心事。”
宋知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名为春晴的丫鬟刚刚在想什么，“你不舒服吗？”
“啊？奴婢不明白小小姐的意思。”春晴茫然。
宋知凝松开挎着虞朔的胳膊走至她面前，凤眸紧盯着她的面庞不肯放过：“我看你脸色有些差，可是身体不适生病了？”
现在还好，稍微恢复一丝血色，就刚才她挽着虞朔从房内走出来那刻，春晴的脸色，完全可以用“苍白如纸”来形容。
说不是生病，这谁信啊！
“多谢小小姐挂念，奴婢没事。”春晴笑得勉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强颜欢笑，宋知凝不放心的多问了几遍，得到的回答，都是“没事”。
无奈之下，宋知凝选择作罢：“既然你说没事，那我相信你就是了，不过若是真不舒服，也不要憋着，我想外祖母肯定会给你请大夫的。”
沉默已久的虞朔也开了口，薄唇轻启：“凝儿说的没错，想来乔府也不会是苛刻下人的府邸。”
“多谢小小姐，多谢小姑爷，奴婢真的没事。”
面对他们二人的关心，春晴在感到悲哀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巨大的无力感：她怎么可能，争得过小小姐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