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没读过书,有些话奴婢说不出,但奴婢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竹蕊着实不愿看到宋知凝和虞朔从今往后形同陌路。
她不死心的一遍遍劝说,希望宋知凝能再给虞朔一次机会,宋知凝没有同她解释任何,只是以身倦体乏为由带着她乘船回到了水榭卧房。
甫一落座,便有家丁拿着一封信朝她走来:“王妃娘娘,这儿有一封给您的书信,请您过目。”
“本宫的书信?信上可有写明是谁而寄?”听到来信的那一刻,宋知凝的第一反应,乃是明斐夫人寄给她的。
家丁摇摇头,双手捧上书信:“信封上空空荡荡。”
“那寄信之人你可认识?”宋知凝接过信封,疑惑的看了眼。
家丁还是不知,“回王妃的话,小的并不认识,那人并非是官家的邮差,想来,可能是某个认识小姐的人,私下里差人寄来的。”
“本宫知道了,这儿没你什么事,退下吧。”宋知凝挥了挥手,遣退给她呈上书信的家丁。
竹蕊懂事的把卧房木门给闭上,静立在一旁,等她打开信封。
宋知凝取来裁纸刀把信封的封口处划开,里面是一张带着淡雅香气的信纸,其香味,与明斐夫人惯用的熏香不同。
等她看到信上的内容后,眼中的疑惑这才散去:“原来是晗贵人寄来的。”
江露晗写得一手清秀平和的簪花小楷,除了和她讲了些宫里发生的琐碎事外,还给她题了一首诗。
“仙娥弄影芙蓉台,一夜春风花自开。红连映水知雅趣,好梦不醒无人来。”
“无缘无故,她在信的最后写上这样一首诗做什么呢?”
宋知凝通篇读下来,也没觉得这首诗,与整篇信的内容相符合。
不过来回品阅之后,倒被她从中窥探到了几分不寻常之处:“仙娥弄影,一夜春风,红连映水,好梦不醒……这几个词,莫非里面?”
江露晗,该不会是在通过这首诗向她在表达什么吧?
“红连映水……不应该是红莲映水才对吗?她怎会犯这等小错?红连,好梦……连……梦……知雅……”
宋知凝深思熟虑后,总算明白了江露晗在对她传达些什么消息,“原来如此!”
想来,江露晗是想告诉她,连梦等人,是宋知雅自作主张送来的,至于她为何单单点出连梦来,大概是想跟她说,连梦此人心怀不轨吧?
“小姐,晗贵人在信上说什么了?”竹蕊识字不多,勉强能认出简单的几个,但要让她通篇读下却不是件容易事。
宋知凝面上的愁容逐渐散去,露出了两天来的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意:“没什么,只是写了些她在宫内的事,和题了一首诗。竹蕊你帮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她回信。”
“是。”竹蕊懵懵懂懂地替她在卧房内的桌上铺开信纸,又去隔壁书房取来笔墨砚,亲自替她研磨。
宋知凝拿起狼毫笔,简单沉吟片刻后,也给她写了一些府上进近来发生的琐碎事。
除此之外,她还写下了“君心我心,两两相应”这两句话,为了不让人看出话语背后的含义,她特意写了自己和虞朔感情和睦。
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这两句话是在说她和虞朔。
但宋知凝相信,以江露晗的聪慧才智,一定能看出这是在回应之前的四句诗。
回信很快寄出,日落西山时,江露晗就收到了宋知凝的信,她迫不及待地让人取来裁纸刀打算把信封裁开,谁知刚把刀子对准信封,信封就自己打开了。
“这信,被人动过?!”
帮她拿来裁纸刀的涟漪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出入宫中的信,往往都会被人给拆开,看里面的内容是否有不妥之处。”
“这个我知道,只是没想到竟会如此的明目张胆,连信封也不知道再换一个。”
江露晗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浓郁的不屑:“皇帝老儿就是多疑,不过也不怪他,谁叫他不得人心呢?”
她笑得很开心,抽出宋知凝的回信看完,笑容更加灿烂,“小表嫂是懂的,她懂我的意思。”
“什么懂意思?晗贵人在说什么呢?”
宋知雅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江露晗殿内的和谐宁静。
江露晗和涟漪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不愉快。
“她怎么来了?”正思索着,宋知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宫殿内。
江露晗收拢起混乱思绪,从凳子上站起身,向她盈盈福礼:“妾身江露晗,见过雅妃娘娘。”
“平身吧晗贵人,大家都是姐妹,不用如此客气。”宋知雅果真没与她客气,不等江露晗有所表示,径直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拿起宋知凝写的那封信看了看。
只见信上都是些杂乱无章的琐碎事,她顿时没了兴趣:“没想到晗姐姐与本宫的二姐,倒是关系挺不错的啊。”
“雅妃娘娘有所不知,小王爷是妾身的表哥,娘娘的姐姐既嫁给了表哥为妻,那便是妾身表嫂。”
江露晗言下之意就是,她认识自己的表嫂乃是常事。
宋知雅哼哼了两声,有些不满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听说宋知凝给江露晗寄来了一封回信,立马从雅岚殿赶了过来,本想看看能否从回信中看到宋知凝和江露晗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结果看完之后真是叫人大失所望。
宋知雅摆弄着皓腕上、虞弘送给她的一只玉镯,兴致缺缺道:“虽然本宫的二姐是晗姐姐的表嫂,但不管怎么说,你与本宫,以及陛下才是一家人,希望晗姐姐不要忘记此点。”
“妾身不会忘。”
江露晗借着屈膝福礼时,敛去了嘴角浮现出的一丝冷笑。
她怎会忘呢?有些事是永远也忘不了的,譬如她对皇帝老儿的厌恶,再譬如她对后宫勾心斗角的不耐……这些一切的一切,她都不会忘。
“本宫也相信,晗姐姐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毕竟啊,咱们都是陛下的女人,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