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生活很平淡,白天的军训叫人筋疲力尽,晚上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安然入睡,却是一直在做梦,梦见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忙碌,梦见和妹妹又在策划一场恶作剧,梦见我还坐在高中的教室里和同学一起上课。很多个夜晚茫然醒来,还以为自己躺在家里的炕上或者高三时宿舍里的大床上。
日子零碎松散,我不善于唱歌,更不善于表现。我是个灰色的人,灰暗得几乎还没有一个宿舍以外的人知道我的存在,但是这种灰色叫我觉得心安理得。我觉得这安静的生活一直继续也很好。
但是有一天,李伟教官发给我们每人一支枪,是那种真真正正的枪,金属和木头拼凑的外观神秘而令人恐惧。枪里是没有子弹的,教官让我们把它架在地上,我们也按照李伟教官的指导匍匐在地上,按照他教的方法练习瞄准。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兴趣盎然地反复练习,但是这种动作对于一个自以为是不虚心的我来说,坚持反复联系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索性就跟身边的女孩子聊起来了,说的都是我们高中还有高考的事情。
至于这样做的,其实也不只有我一个人。很多人匍匐在树荫底下的枪后面聊天。中午结束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说起了新认识的伙伴。银凤尤其强调着一个x省来的女孩子,你们不知道,她们高考分数竟然都在七百分以上。
我们都跟着唏嘘。
银凤继续强调,这高考分数嘛,就是不同省份就是不一样的,尤其是那种什么自治区了什么的!
我本来微笑的脸一下子就僵硬起来,这就差点着名字说我了!我勉强挤出笑容,岔开话题,你们不知道,今天这练习简直了太轻快了,我和外一个女孩子在树荫底下可是痛痛快快地聊了一上午的天,可是********!
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会上午的练习,就上床午休了。
在新的环境里被别人看不起,叫人心里很酸楚。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都有些疲于应付这种争论。但是又不甘心被别人这样说三道四。越是这样被鄙视和瞧不起,我就越发想念过去的生活,跟冉冉打过几次电话,冉冉都有些不耐烦了,有的时候他宿舍人接到电话的时候都会在那边不耐烦地说,谁啊,一天天找你,不知道打你手机啊!
我本来就灰不溜秋的心情更加灰暗起来。
不过军训仍旧在继续,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艳洁立刻说,为什么我今天觉得今天我们可能不军训了!
我白了她一眼,切了一声说,你做梦呢吧?
我直觉一向都很准的!艳洁认真强调。
我想了一下说,但愿吧,我不喜欢军训!
玉蝶这个时候也凑过来说,艳洁啊,我觉得你这直觉,有点问题!
我嬉笑了一下说,我同意!
银凤也不屑地看着艳洁笑了一下,我也觉得好像不准。
艳洁的直觉被三个人接二连三地否定掉之后,艳洁本来带着期待和快乐的脸一下就阴沉下来,咕嘟着说,不准就不准!
说起来估计还真的不算准,我们和往常一样,跑到操场上去排队,等着李伟教官前来训话。好在今天是个大阴天,风嘶嘶地吹着,还有些凉爽。
好不容易李伟教官出现,刚要说什么,天就下起雨来了。教官和其他众教官商量之后叫大家解散。
我们匆忙跑回宿舍,大家都笑的直不起腰来,我瞪着艳洁说,你的直觉还真的有两下子,只是实现的路途有些坎坷!
大家都跟着笑,艳洁一脸骄傲地站在中间,我就说嘛,我的直觉向来都很准的!
我看着她骄傲的样子,突然失落起来,我在嫉妒她的骄傲吗?我为什么连人家的直觉都会在乎。
艳洁又继续骄傲地说,其次,我的命运也都一直很好的!
我勉强着在众人面前保持笑容,心里却的妒意却越来越明显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但是我很难过,我在这些人中间,没有好的成绩,没有好的命运,我什么都没有,我很难过,同时我还会嫉妒着身边每个人的每个优点!
正当我难过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拿起,是东旭打给艳洁的,很有磁性的声音,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电话那头是个标准的帅哥。同样这个电话也叫我十分嫉妒,因为冉冉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我把电话递给艳洁,小声说,你家的那个谁,普通话挺好。
艳洁幸福地接过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帅哥一聊就是将近一个钟头,我爬上床,真的不想听到她的声音。因为她的幸福太能衬托我的狼狈了,我装作无所谓,其实特别在乎,心里翻江倒海的全是妒意。
艳洁终于放下电话,我想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但是我想错了,艳洁立刻骄傲地说,东旭,我觉得他的脸蛋可是比普通话有更加令人心动哦!
银凤一脸笑意,嘻嘻地说,瞧艳洁高兴的!
玉蝶说,被关心和爽吧?
大家都说出恭维和羡慕的话,我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多少都显得有些寒酸,于是绞尽脑汁才想起一句,好幸福啊,我觉得东旭肯定也是喜欢你的!
艳洁一脸幸福地说,估计是吧,但愿是吧!
我没有想到她自信满满,对她表现出来的自信有些恼怒,心里想,人家都还没有说什么呢,瞎自信什么啊!脸上却嬉笑着说,我看啊,是肯定就是,还用问!转头又征求着问玉蝶和银凤说,你们也说说,是不是啊!
玉蝶和银凤跟风说,我们看也是,就等着艳洁请客了!
看着大家都因为艳洁的事情高兴,我却越发觉得自己的失落和失败是那么的明显,无处可藏。我坐在自己的床上,勉强地微笑着,看着这个世界,好像我是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在世界的另外一头,观望着她们的开心,品尝的却是自己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