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不清楚怎么的,她就抬起了脚步,融进了雨里,雨丝纷纷扬扬落下,吻在发上肩头,一种说不出的沁心透骨。
忍不住又上前走了几步,却是感觉有一丝不对,总感觉,象是后面又人在看她,一双眼睛灼亮灼亮。
很缓慢很缓慢的回过头,阮宁波的发丝磨蹭着在肩上抚过……
一点点,一根根交叉,摩挲着,沙沙。
然后,刹那间,凝滞。
灵魂被抽离是什么感觉,眼睛倏一下睁得老大,盛满,盛开的恐惧。
对面,站着一个女子,和阮宁波有着一样的面孔,嘴角在微微笑着,她的嘴里重复的说着一句话,“我是肖语,我是肖语,我是报仇。”
然后身影风一样温柔的后退。
肖语?阮宁波浑身掠过一阵战栗,酥麻的战栗,唇上咯吱一声,血殷红,而出,而指头此时也伸出点上了那个后退的女子。
手指,穿影而过。
然后那女子的形象就像是一个肥皂泡一般,刹那间灰飞烟灭,不留一丝踪影。
阮宁波长舒了一口气,额上细汗薄起。
脖颈中又感觉到了雨的存在,雨点更大,更凉。
原来这就是郎东垠说的,天一黑,就出不去了!
是谁,不知道这些机关?阮宁波这样想着,已经急速的撤身到了回廊,回头望了一眼细雨蒙蒙的黑夜,她心有余悸的转身,刚踏进门,手又一下抚上心口……
那个老者,正……弯身趴在床榻边,本来就是很驼的背,此时弯成了一座山。
是要害郎东垠?
阮宁波没有猛扑上去,悄无声息的移向一边,摸到了桌子上的一座未燃的烛台,悄悄拿起,走过去。
在举起要砸下的那一瞬间,阮宁波瞥见了老者的衣袍鼓荡起来,但是在她扬手劈下之后,又象含羞草一样缩了回去。
烛台落下,嗤……是刺进皮肤的声音,鲜血跟着阮宁波的回抽之势,溅起,诡异而优美的血珠,在空中串起。
灰色的衣袍上,那个驼背的地方,血珠子自上而下穿梭在衣服的缝隙,晕湿,而那拔了蜡烛之后留着长长细针的烛台,仍握在阮宁波自己的手里。
阮宁波看着自己的手,她,情急之下选择了左心的位置,不会将这老者刺死吧?
然后,她看见了郎东垠刚刚睁开的眼,似乎是迷茫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她和郎东垠的中间,本来是隔着这个老者的,如今,她看见了郎东垠,那,那老者……
阮宁波移开呆呆注视着的眼,那老者已渐渐扶着桌沿,倒下,手中,拿着的是,一块布巾!
“宁波,你不会,不会把他杀了吧?”郎东垠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他是在给我擦汗啊,每次晚饭后过一段时间,老驼就会来给我擦汗的!”
郎东垠以手抚额,看向老驼倒下的方向,“扶我下去!”说着要直起身来!
却被阮宁波摁住。
“他拿汗巾,真的是在为你擦汗?”阮宁波疑道,“那个饭菜真没问题?你为何伤了这么久,刚才仍剧痛不已?”
阮宁波只顾着质疑,并没有发现,那个老驼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到了门边。
郎东垠是看见了,急得一把脱开阮宁波的手,想折起身来追上,却被阮宁波死死按住。
“你,野蔷薇也有糊涂的时候,方才老驼已经发现你在背后偷袭,你没注意到他已用真气鼓起衣袍,只要一下,你便粉身碎骨,可是他却放弃了!所以你才得手了!你知道吗?”
郎东垠的声音很低沉,对啊,方才老驼那动作,她是看到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放弃出手了。
回头,哪里还有老驼的身影,只剩下地下的一滴滴的血,沿路洒下。
郎东垠也看到了,叹息一声,躺下,闭目沉思。
老驼刚才走时的眼神,让他烦躁,那是憨憨笑着的表情。
哪有一个人,被扎的血流几乎如注,不辩解,不止血,就那样,一脸祥和的挪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刻,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郎东垠和阮宁波相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郎东垠摆上了这种冷表情。
阮宁波看看自己手上尖锐细长的烛台座,看着自己手上干涸了的血迹,有些茫然。到底谁错了,她错了吗?她也是救人心切不是?
“宁波,老驼备好了热水,去吧,别凉了!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晨就离开楚国吧!我只是在这找一样东西,届时,我会回去的。”
说话的声音就象是一条大河在流淌,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阮宁波将那罪证的烛台放上床榻边的桌子,没有回答郎东垠的话。
“宁波,你来本就不是为了我,那何不就这样来去一回就好!”她是为了某个人无法对自己的行为释怀,但是又无法行动的人而来,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谁?那她是为了谁?阮宁波也在心中问自己,只是她刻意的模糊自己的思考,摇摇头,去了那另一间的屋子。
阮宁波前脚刚走,闭目养神的郎东垠就问到了一股熟悉的女人幽香。
“怎么,得了便宜就忘了恩人了?”槿君初的手,柔若无骨的抚上郎东垠的下颚。
酥酥麻麻的感觉。
就是这个女人,在那天那冰冷的刀刃没入他的膝盖时,才出现在他眼前。
胳膊缠上那个行刑的侍卫,手抚上那侍卫的胸膛,一下一下,异常妖娆的说着,不是给你交代过了吗?一定要减量减刑,手下留情,你看你把堂堂平垠王搞得如此痛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