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并没有见到皇上,甚至连她的小儿子,郎东垠都没有见到。
当朝臣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见到皇太后就如同一只高傲的凤凰,只是轻轻转身,一身凤华的离去,气势依然,不曾杳如远去。
而那个顿然又成为众所瞩目的中心的皇上,却依然在沁芳苑安静的躺在床上。
新伤,旧伤,加乱动伤,加浸水,导致,高热不退。
给郎东昱换上最新的一块热毛巾,阮宁波就坐在苑内的亭子里,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醒来的眼神。
手中的酒盏一杯杯倒满,又一杯杯的消失殆尽。
全然进了女子的体内,灼烧,火辣。
小草一遍遍的报告着宫里宫外的情况,飞奔在各处,来回的穿梭,然后她就听到一个个消息,娘娘,不好了。
全京城的官员,人手一册。
全京城的百姓,都在追着看呢。
各大客栈,酒楼,钱庄,布行,米行凡是能聚到人的地方,都在热卖展览。
宫中各位上画册的娘娘情绪不稳,一个个抱着不知何时放到宫中的画册要去太后的天央宫哭诉呢!
阮宁波只是听着,没有反应,酒辣入喉。
许久,方问一句:“平垠王呢,怎么样?太后呢?还有百姓们是怎么说的?”
小草踌躇了一下,在心中挑拣了下措辞,道:“平垠王厄还好!太后,看不出情绪,只是扔了画册,不过奴婢感觉,娘娘,您。”小草嗫喏着,接收着旁边不远处那个男人的眼神,默默然转了话,闭了嘴,静静的两手贴与身前,退于柱子之后。
有好长一段时间,整个沁芳苑陷入一片宁静,那种无法言喻的宁静,越发衬的人心中的烦乱渐盛。
一两声鸽子的咕咕声传来,阮宁波眯着眼,寻声四处探望,见不远处的灌木上,停了一只洁白的鸽子,正是那天晚上她救的那只,给她带来了消息的那只。
慢慢站起,脚步有点歪斜,手横过栅栏,把那小东西抱过来,放在手心里抚摸,翻来覆去,竟是没有任何东西。在她要放弃这只鸽子,转而继续喝她的酒时,发现石桌之上的那只白鸽,象是有什么异样,出乎她意料的,这次这个细小精致的蜡纸卷竟然是缝在鸽子的肚皮里的,只是微微凹凸出皮肤,如果不细看,是断然不会发现的!
象剪布娃娃一样剪开鸽子一点的肚皮,惊得这小家伙挛缩不已。
展开来,竟让阮宁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倒在桌子上。
过了这么久,这个她快要忘记的楚王,楚浪竟然还记得她,还打着如意算盘呢!正如她所预料到的,太后宫中那日出现的那个将士,有点问题,军中果然开始出现异动了!
楚王的纸条上,没有密令,没有交易,没有要求,只是叙旧,只是寒暄。让阮宁波一时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这果然是楚王的风格,做事如此的狠烈,竟然连密信这样的东西,都要这么残酷的折磨小动物。
只是,这只鸽子,是萧少岸的,为什么能替楚王传递消息呢?难道楚王已经安插了内奸在萧少岸身边?可是,如果这上面没有萧少岸的密信,又怎么会放这只鸽子来找她呢?
举过纸条横在眼前,然后一点点细碎的撕成飘在风中的一缕一缕,阮宁波放任那鸽子在桌子上缩成一团,似乎一双蒙了水汽的眼睛在定定的望着她。
小草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主子又豪放的举起了酒盏,在空中碰了一下,然后一仰而尽,确切说,生长在这样一个尚酒的国家,耳濡目染着这样的习惯,小草总是认为酒是夜的产物,似乎只有夜色才能让酒更神秘,更幽醉。
现在看着娘娘这样就着凉风而非明月,背靠从花而非黑夜,那样一种气势,竟美过了她看过的任何一个人!
“草木犹有老,人生得无愁。一饮解百结,再饮破百忧。白发欺贫贱,不入醉人头。我愿东海水,尽向杯中流。”
似醉的阮宁波趴倒在桌子上,音韵幽醉而寂寥,稀疏零落的笑着,“小草,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能一夜之间,那么多官员手中都有一册呢?”
小草望望灌木后边那个方向,低头,“奴婢不知!”
“还是被认为是真迹的一册一册!”她还真不明白,郎东垠这个家伙了!
很显然的,郎东垠自己把自己给曝光了!阮宁波自己也知道,夜天题无法在一夜之间弄出这么多副本,也无法顺利的就在今天上午让人手一册,夜天题在宫中,是不能行动自由的,而郎东垠却可以,这个男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做这一切的呢!
阳光下鸽子的羽毛熠熠闪光,但是有那个几根羽毛,却总觉得不大对头,阮宁波伸了手去,慢慢掀开来看,那羽毛下,是一个东西,很细很白很轻,几乎都不容易被发现的一个薄片。
这个是萧少岸的,让她设法出宫。时间是晚上,可是那个时间的她,本应该在一年一度洒酒节的城门上。
会有什么事情呢,皇上并没有来得及醒来处理你这个护驾不力的萧少岸,那天的你到底去了哪里?
灌木丛后的郎东垠,嘴角戏谑的弯起,没有如他来的目的一样去见阮宁波,而是悄悄转了方向,出了沁芳苑。
一饮解百结,再饮破百忧,哼,酒长忧,忧助酒,到头来,忧字入人胃,上人头!
自个烦忧去吧,看她内疚,郎东垠心里倒不好受了,还不如,不相见。虽然他知道,他这样做,其实也是遂了皇兄的愿,但是这个女人,却没有知会他,如果不是他逮住了夜闯的夜天题,他岂不是要受一个这么大的震惊!